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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探紅樓

原著:特務

  整理、排版:沒知識的窮孩子

  夜探紅樓(六十二)

  老太妃死了,康熙難過了好幾天,自己是她一手帶大的嘛。恍恍惚惚覺得自己也快不久於人事了。又想到老太妃在世的時侯最疼愛的就是老十四,就下了詔書令十四阿哥回來奔喪。
  雍正聽說老十四要回京,大吃一驚,急忙找烏思道、弘歷、了因,以及自己的其它心腹來商量對策。
  烏思道想了想,說:「兵來將擋,水來土屯。一切佈置好之前,萬萬不能打草驚蛇。我們先哄哄他,裝出擁護變法的樣子,然後想辦法設個圈套,讓他鑽進去。」
  了因休息了幾個月,傷都療好了,武功也基本恢復了,只是金鐘罩還沒有封上。了因為人傲氣得很,上次傷在小師妹手裡,覺得很沒有面子,一直都氣兒不順。聽到這裡,就站起來說:「你們讀書人真是囉嗦,乾脆洒家在半路上等著, 找他比武,就勢殺了他,不就結了!」
  烏思道嘿嘿一笑道:「大師父,那十四阿哥可是茫茫大士的高徒,您大傷初癒,可不能小看他!」
  了因聽了大怒,禪杖往地上一頓,生生地在青磚地上插進去了三尺:「你給我住口!洒家那是看在同門份上,不忍心下殺手,才中了小師妹一劍。這次要是殺不了老十四,洒家這顆人頭輸給你!」
  雍正一想也不錯,就擺擺手,對了因說:「你知道我現在還不能跟老十四掰開臉兒,你要去可以,第一,不能說是我府裡來的;第二,不論輸贏,我可不能出手幫你。」
  了因氣得一蹦老高:「氣死我了,洒家什麼時侯打架要人幫過!你們在這兒等著,看我提他的人頭來!」說罷轉身衝了出去。
  雍正和烏思道相視一笑:「真是請將不如激將。我們也跟著去瞧瞧熱鬧!」
  保定府通北京的官道。
  了因躺在道邊的大柳樹下喝酒。
  遠遠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十八匹棗紅馬,載著十八個紅衣人,像一團紅雲似 地飛奔過來。
  領頭馬上坐的正是十四阿哥。一接到進京奔喪的聖職,他把軍務移交給年羹堯,自己帶了幾個侍衛隨從連夜進京。為了免得和地方官員應酬,他們穿的都是便衣。一路上餐風飲露地急著趕。現在總算離北京只有半天的路程了,侍衛們都露出了笑容。
  忽然,一個人影衝到了路當中,十四阿哥吃了一驚,用力拉住馬韁,那胭脂紅寶馬「希律律」怪叫一陣,前蹄躥起一丈多高,將將在那人面前停住。
  十四阿哥定睛一看,是個胖大和尚,手裡拄著一根黑鐵禪杖,氣勢洶洶地站在路中央。
  十四阿哥一抱拳:「這位師傅,請借個路。」
  了因冷笑一聲:「我倒好說,」一擺手裡的禪杖:「你問它肯讓不肯讓?」
  眾侍衛聽了大怒:「禿驢,你想找死麼!」
  「瘋和尚,皮子癢了想找打不是?」  
 「你小子活膩歪啦,敢和爺們兒叫份兒!」
  小書僮也過來湊趣:「和尚,你的禪杖那麼粗,是什麼木頭做的呀?」
  了因長嘯一聲,震得樹葉子沙沙的響:「好啊,你們一起上來,嚐嚐洒家的鐵禪杖!」
  十四阿哥做個手勢,讓侍衛們安靜下來,再打量打量了因,兩邊太陽穴高高鼓起,一看就是個練家子。他跳下馬來,笑著說:「這位師傅,您真的想仲量我的工夫?」
  了因怪笑著說:「你抄傢伙吧,空手你打不過我。」
  十四阿哥接過侍衛遞上的八卦紫金錘,向著了因一拱手:「請。」
  了因更不答話,高高舉起鐵杖,一記「五丁開山」,惡狠狠地向著十四阿哥的頭上砸了下來。十四阿哥舉起金錘,一式「霸王舉鼎」向上迎去。只聽得「噹啷」一聲響,兩人各退了三步,彼此都暗暗佩服,對方的內功好生得了。
  了因吼了一聲,又撲了上來,一百零八式瘋魔杖法使開來,十四阿哥使出六十四式八卦錘,二人又打在了一起。
  十四阿哥曾經和晴雯切磋過武功,幾個照面下來就知道這和尚用得是獨臂師太一門的功夫。而且武功如此精純,肯定是了因和尚。自己萬萬不可掉以輕心。
  了因打著更是心驚,想不到一個公子哥兒也能有這麼厲害的武功,搞不好還真輸給他了,那天被四娘傷了,是因為自己暗戀小師妹,下不了殺手,今天再輸了就沒話講了。再說自己跟雍王爺吹下了牛皮,這面子往哪裡擱?
  想著想著,了因手裡的鐵杖越舞越快,像一團黑雲把十四阿哥團團罩住。
  藏在柳樹頂上觀戰的雍正不由得輕輕「咦」了一聲,這和尚的武功真有兩下子,自己怕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那團黑雲變得越來越濃、越來越密,一環環的殺氣,像水裡的波浪一樣擴散開來,侍衛們都逼得喘不過氣來,不由自主地退到了五丈以外。
  鐵杖指處,樹葉子嘩嘩地落了下來。

  夜探紅樓(六十三)

  迎著了因雷霆閃電般的攻勢,只見十四阿哥招式一變,手裡的大錘彷彿有千斤重,越舞越慢,像一盞燈籠,在狂風暴雨中擺來擺去。了因心中一凜,知道這是最上乘的內家功法,今天搞不好非栽在他手裡不可。
  想到這裡,「哇呀」怪叫一聲,左手單手舞著鐵杖,右手又運起玄陰功,颼颼地冷風一掌掌拍了過來。
  十四阿哥打了個冷戰,退後了一步,把大錘交到右手,左手運起三陽開泰神功,向了因回了一掌。了因只覺得有一陣暖風迎面襲來,自己有一種懶洋洋的感覺。他甩甩頭,定了定神,想起師傅說過,自己的玄陰功乃是至陰至寒,它的剋星就是至陽至熱的三陽開泰功。看來今天是不能善了了,不是魚死就是網破。
  轉眼間,二人又打了一百多個回合。一掌冷風、一掌熱風,在地上激起一個個氣旋,捲得樹葉塵土滿天飛。
  在樹頂上觀戰的雍正倒吸了一口冷氣。想不到老十四的武功如此精進了。他知道了因的瘋魔杖和玄陰功是最消耗內力的,而老十四的八卦錘是借力打力,再拼一百個回和,了因筋疲力盡,怕非輸不可。自己如果下去和了因合手,雖然能打贏,可是老十四的輕功天下獨步,轉身一跑,怕自己也追不上。而且他告到皇上那裡就麻煩了。思來想去,哎,無毒不丈夫!
  雍正從百寶囊中拔出一枝金鏢,仔細看了一下,確實沒有寫著自己的名號,瞄著十四阿哥一甩手,「嗖」的一道金光射了出去。
  凡練武的高手都懂得聽聲辨位。了因聽出這暗器是打向十四阿哥的,心中暗喜,左手上的鐵杖又加了幾分勁兒,右手掌使出一股「黏」功,把十四阿哥的手掌死死貼住。十四阿哥聽到暗器打來,才要招架,可是右手的大錘被了因的鐵杖封住了,左手又剛剛被黏在了他的掌上,心裡暗暗叫苦。
  說時遲,那時快,金鏢已經到了十四阿哥面前。十四阿哥急中生智,一提肩一甩頭,帽子飛上半空,黑油油的大辮子掄圓了,像鞭子一樣,正好狠狠地抽在 了金鏢上。那金鏢在半空轉了彎子,向著了因飛去。
  了因正在得意洋洋,見此情景大吃一驚,待要招架,兩手又都被十四阿哥封住了。了因原來仗著自己有金鐘罩,刀槍不入,也從來不練躲避暗器,偏偏現在金鐘罩被四娘破了還沒有恢復。只聽得「噗」的一聲,金鏢便連根沒入了因的右肩。
  了因大吼一聲,跳出了圈子,指著十四阿哥大聲罵道:「你,你他媽的暗器傷人!」
  十四阿哥收了錘:「和尚,你仔細想想,那鏢是衝我來的,怎麼能說是我放的?」
  了因一想也是,氣得狠狠一跺腳,「好!你等著,洒家非報這個仇不可!」 說完摀著傷口,拖著禪杖憤憤地走了。
  十四阿哥向著路西邊大柳樹望去,心想:「會是什麼人打得這一鏢呢?此人武功不弱啊。」樹上空空蕩蕩。雍正早溜走了。
  忽然聽得東南方有人叫道:「好!真是好武功!」
  十四阿哥轉回頭去,只見一個白衣武士,二十七八的模樣,星眉朗目,站在小土坡上喝采。
  十四阿哥向那人一抱拳:「獻醜了。兄台也要進京麼?過來聊聊如何?」
  那人幾個箭步從土坡上躍了下來,走到十四阿哥近前一作揖:「小弟是蘇州人氏,名叫柳湘漣,平時也喜歡舞劍弄棒。剛才看到您和那和尚打鬥,確實精彩之極。尤其是您最後甩辮子那一招,似乎是從子胥十八式的鞭法裡化出來的,真是出神入化啊!」
  十四阿哥一笑:「呵呵,這麼聽來,兄台也是武功高手了!以後我們多親近親近。」
  「好啊,好啊,」柳湘漣笑著說:「看您的掌法,似乎是茫茫大士一派的武功吧?」
  這時,只聽的南邊遠遠傳來呼叫聲:「柳兄弟,柳兄弟,等等我!」
  大家隨聲音望去,一個肥頭大耳的商人氣喘噓噓地拍著馬趕了過來。  
 柳湘漣向著眾人一笑:「那是我的結義哥哥,薛蟠。」
  十四阿哥本是最愛交朋友的人,但是今天急著進京,又見薛蟠那俗氣樣子,懶得和他打交道。就拍了怕柳湘漣的肩膀說:「我有急事在身,先走一步了。你到北京一定來找我,我們好好談談。我就在十四阿哥府裡,名叫,」他看了一眼自己的那個小書僮:「叫那蘭。」
  薛蟠望著遠去的十四阿哥一行:「兄弟,他是什麼人啊?這麼大的派頭?」
  柳湘漣沉思地說:「他呀,別的我不知道,只知道當今天下,恐怕沒有人能是他的對手。」

  夜探紅樓(六十四)

  薛蟠和柳湘漣一路說說笑笑進了北京城。走到榮國府門前,正碰見賈璉從裡面走出來。賈璉一看他兩個親密的樣子,大為奇怪,就問道:「你們兩個那天打了一架,我們忙著請你兩個和解,誰知柳兄蹤跡全無。怎麼你兩個今日倒在一處 了?」
  薛蟠笑道:「天下竟有這樣奇事。我同夥計販了貨物,自春天起身,往回裡走,一路平安。誰知前日到了平安州界,遇一夥強盜,已將東西劫去。不想柳二弟從那邊來了,方把賊人趕散,奪回貨物,還救了我們的性命。我謝他又不受,所以我們結拜了生死弟兄,如今一路進京。從此後我們是親弟親兄一般。我在京就要給他尋一所宅子,尋一門好親事,大家過起來。」
  賈璉聽了道:「原來如此,倒教我們懸了幾日心。」因又聽道尋親,又忙說道:「我正有一門好親事堪配二弟。」說著,便將自己娶尤二姐做偏房,如今又要發嫁小姨一節說了出來。
  薛蟠聽了大喜,說:「既是這等,這門親事定要做的。」
  湘蓮道:「我本有願,定要一個絕色的女子。如今既是貴昆仲高誼,顧不得許多了,任憑裁奪,我無不從命。」
  賈璉笑道:「如今口說無憑,等柳兄一見,便知我這內娣的品貌是古今有一無二的了。」
  湘蓮聽了大喜,忙說:「既如此說,等弟去口外探過朋友師傅,就定下來如何?」
  賈璉笑道:「你我一言為定,只是我信不過柳兄。你乃是萍蹤浪跡,倘然淹滯不歸,豈不誤了人家。須得留一定禮。」
  湘蓮道:「大丈夫豈有失信之理。小弟素系寒貧,況且客中何能有定禮?」
  薛蟠道:「我這裡現成,就備一分二哥帶去。」
  賈璉笑道:「也不用金帛之禮,須是柳兄親身自有之物,不論物之貴賤,不 過我帶去取信就是了。」
  湘璉道:「既如此說,弟無別物,此劍防身,不能解下。囊中尚有一把鴛鴦劍,乃我家中傳代之寶,弟也不敢擅用,只隨身收藏而已。賈兄請拿去為定。弟縱系水流花落之性,然亦斷不捨此劍者。」
  湘漣把寶劍遞給賈璉,想了想又說:「婚姻大事,非同兒戲。我想到佛前燒上一柱香,也稟告一下我死去的父母。」
  賈璉笑著說:「這個自然是應該的。我們府裡有個家庵,是十分清淨的,柳兄何不去那裡上香?」
  進了櫳翠庵,小尼姑把他二人引到佛像前。妙玉正在佛前祈禱,見了他們不由得一怔,也不答話,悄悄地退到了後堂。
  柳湘璉捻了三柱香,插在香爐裡,雙膝跪下:「佛祖在上,保佑我父母早升仙界。爹爹,母親,孩兒柳湘璉不孝,還沒有能找到兩個妹妹。」說到這裡,聲音變得顫抖了起來。
  聽到「柳湘璉」三個字,妙玉大吃一驚,跌跌撞撞地從後面轉了出來:「哥哥,是你?」
  柳湘璉聽了吃了一驚,忙站了起來,退後一步看著尼姑打扮的妙玉:「你? 你是……」
  妙玉淚如雨下:「哥哥,我是小妹,妙玉呀!」
  柳湘璉又驚又喜,撲過來抓住妙玉的手:「小妹,你怎麼到這裡來了?又當了尼姑?大妹呢?」
  妙玉已經哭得說不出話來了。
  賈璉看他兄妹相逢,想必有不少話要講,自己也想快點回去把定了親的消息告訴二姐三姐,就向著柳湘璉做了個手勢,提著鴛鴦寶劍悄悄退了出去。
  妙玉抽抽噎噎地說:「你走了第二年,娘和爹爹先後去世了。姐姐跟著咱家老僕人秦老伯先來北京。我在師傅那裡學了幾年武藝,就和師傅一起進京來了。為了方便,就扮成帶髮修行的尼姑。」
  「那大妹也在北京麼?她在哪裡呢?」柳湘璉著急地問。
  「姐姐死了。」妙玉哭得更厲害了。
  柳湘璉像被雷劈了一樣,呆呆地站在那裡,過了好久,才惡狠狠地說:「怎麼死的?」
  妙玉擦了一把眼淚,把柳湘璉拉進禪房,小聲說:「爹爹病重的時侯,把我和姐姐叫到床前,告訴我們一個大秘密。當年太祖皇帝打下天地以後,就問劉伯 溫百年以後的事情。」
  「劉伯溫?不就是那個能掐會算的軍師嗎?」柳湘璉問。
  「就是他,」妙玉接著說:「他寫了一首詩,叫《燒餅歌》,預言了大明的江山在三百年會被胡人奪走。其中還有這麼幾句話:『黃牛山上有個洞,可藏十萬八千眾,先到之人得安寧,後到之人半路送』。」
  「這個《燒餅歌》我也看到過,就是不明白是什麼意思。」柳湘璉說。
  「太祖皇帝想了好幾天,為了子孫後代能再把天下從胡人手裡奪回來,就派徐達在人跡罕見的地方找了個山頭,在山腰雕了一頭黃牛,然後秘密地挖了個大山洞。洞裡面不但金銀珠寶無數,而且還藏了能裝備十萬八千人的武器軍備。更厲害的,把劉伯溫新發明的火炮也藏了好幾百門在裡面。」

  夜探紅樓(六十五)

  「好傢伙,夠建立一支軍隊了。藏那麼多東西,那山洞得多大啊!」柳湘璉驚訝地說。
  「可不是,徐達招了三萬民工,整整干了十年,才把山洞修好。」妙玉說:「為了怕洩漏秘密,完工那天徐達在慶功酒裡下了毒藥,把那三萬民工全都毒死了。」
  柳湘璉兩眼一瞪:「他怎麼這麼毒辣!」
  「看你,怎麼這麼婆婆媽媽的了,」妙玉不滿意地看了湘璉一眼:「為了大明的江山,死幾個人怕什麼的。不過太祖對徐達也不放心,後來找了個藉口把他也滿門抄斬了。」
  「小妹,」湘璉搖了搖頭說:「這十年來我走遍了大半個中國,本來也是想為反清復明努力。可是老百姓們都說,明朝沒有一個好皇帝,就知道搜刮百姓,從縣衙門到皇宮大內,沒有一個不貪的。老百姓逼得沒法兒活了,才跟著李自成、張獻忠造反。現在的皇帝雖然是異族,可是賦稅輕,百姓們安居樂業,幹什麼要 讓你們明朝的昏君再回來?」
  妙玉聽了大怒,指著湘璉說:「你,你怎麼能有這種漢奸想法?滿韃子給百姓點小恩小惠,你就忘了祖宗了嗎?你對得起大明的列祖列宗嗎?對得起死去的姐姐嗎?」
  湘璉歎了一口氣:「小妹,我們朱家造了不少的孽啊。就連老家鳳陽,也有個民謠:『說鳳陽,道鳳陽,鳳陽本是好地方。自從出了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民不聊生,賣兒賣女,易子而食。你是沒有聽過百姓憶苦啊。唉,不說這個了,那大妹是怎麼死的呢?」
  妙玉喝了一口茶,竭力使自己平靜下來:「太祖皇帝把藏寶洞的秘密畫在了一張紅綾上,連同一把玉鑰匙,傳給了建文皇帝。後來成祖從北京打進南京城, 只找到了那塊紅綾,建文帝和玉鑰匙都不知下落了。成祖把那紅綾世代相傳了下來。李闖打到北京之前,崇禎皇帝決心和北京城共存亡,就把那紅綾用魚腸劍破成兩半,夾在兩封密信裡,派人去一半送給了桂王,就是咱永歷皇帝爺爺,另一送給了福王。爺爺去緬甸之前又給了咱爹。」
  湘璉在蒲團上坐下,出神地聽著妙玉講故事。
  「爹臨死前,我和姐姐對爹爹發了誓,一定要找到那一半紅綾和玉鑰匙。我師傅聽人講說寧國公賈演在攻入福王府時得了一塊上等紅綾,薄如蟬翼,卻結實異常,用力拉都拉不斷的,隱隱約約還繡有山水。姐姐聽了,就要秦老伯帶她去 北京找那塊紅綾。」
  「她,就是為這個死的?」湘璉問。
  「我當時說:姐姐,你又不會武功,太危險了。她苦笑了一下說:女人有女人的辦法,西施,貂蟬還不是都不會武功?我那天晚上抱著姐姐哭了一夜。第二天,姐姐就和秦老伯進北京了。等我後來和師傅來北京的時候,姐姐已經是賈府的少奶奶了。」
  「大妹怎麼能這麼做呢,」湘璉歎息地說。
  「唉,你不知道姐姐有多苦呢,出賣色相,討賈府上下人的歡心。三年前,姐姐告訴我,終於有那紅綾的下落了,在賈敬,也就是她丈夫的爺爺的手裡。她說,她已經把賈敬勾引得神魂顛倒的了,用不了幾天就能把那紅綾拿到手。誰知道,幾天過後,傳來的消息卻是賈誤敬吞金丹死了,姐姐也得病死了。」妙玉說到這裡,眼淚又流了下來。
  湘璉不知說什麼好,只是陪著妙玉掉眼淚。
  妙玉哭了一會兒,又說:「其實姐姐不是病死的,我夜裡偷偷來看過她的身體,脖子上有道紅印兒,像是被人勒死的。」
  「什麼?!」湘璉站了起來,眼中陡然露出一股殺氣:「兇手是誰?」
  「唉,現在還不知道,而且姐姐死了之後,她的丫鬟也被人推到柱子上撞死了。」妙玉悲傷地說。
  「大妹的仇一定要報!」湘璉安慰著妙玉:「小妹,你放心吧,都交給我好 了。」
  妙玉點點頭,擦擦眼淚:「本來好好的一個家,現在就剩下咱兩個人了。」
  「哦,還有一個,」湘璉不好意思地說:「我剛定了親,你有嫂子了。」
  「好啊,是哪家的女孩?」妙玉問。
  「是賈家的親戚,尤三姐。」湘璉笑著說:「聽說人挺漂亮了。」
  「你好福氣呀,」妙玉也笑了:「她來燒香的時候我見過她,真是個大美人兒,說話聲音也好聽。她怎麼會嫁給你呢?」
  「呵呵,說來話長,我在路上救了薛獃子,他非要跟我拜把子。後來我跟他一起進京,碰見賈璉,他說要嫁小姨子,看上我了,」湘璉得意地說:「說好了三個月以後就要過門兒,我已經把咱家祖傳的鴛鴦劍給她作定親禮物了!」
  「你好糊塗!」妙玉聽了,大驚失色:「咱家的那一半紅綾就在劍鞘裡藏著呢!」

  夜探紅樓(六十六)

  賈五來庵中探望妙玉,沒想到隔著窗子聽到了她和湘璉的一番談話,心裡大吃一驚,原來妙玉、湘璉,還有秦可卿都是明王朝的後代。要是他們造起反來, 朝中保守派的勢力肯定上升,這變法就又懸乎了。
  又想到妙玉那麼一個不食人間煙火似的神仙般的女孩子,居然心甘情願地要捲進復辟明朝的血雨猩風之中去,心裡覺得乏味得很,悄悄退了出來,向瀟湘館走去。
  進了瀟湘館,裡面靜靜的。賈五從窗子望進去,只見黛玉斜靠在床上,寶釵坐在她旁邊。
  寶釵說:「這裡走的幾個太醫雖都還好,只是你吃了他們的藥總不見效,不如再請一個高明的人來瞧一瞧,治好了豈不好?每年間鬧一春一夏,又不老又不小,成什麼?不是個常法。」
  黛玉搖搖頭說:「不中用。我知道我這樣病是不能好的了。且別說病,只論好的日子我是怎麼形景,就可知了。」
  寶釵點頭道:「可正是這話。古人說『食谷者生』,你素日吃的竟不能添養精神氣血,也不是好事。」
  黛玉歎口氣說:「死生有命,富貴在天,也不是人力可強的。今年比往年反覺又重了些似的。」說話之間,已咳嗽了兩三次。
  賈五看看黛玉,兩頰紅若桃花。「午後潮紅」好像是肺結核的症狀。記得鏈黴素是治肺結核的特效藥,可是此時哪裡去找呢?
  只聽得寶釵道:「昨兒我看你那藥方上,人蔘肉桂覺得太多了,雖說是益氣補神,也不宜太熱。依我說,先以平肝健胃為要,肝火一平,不能克土,胃氣無病,飲食就可以養人了。每日早起拿上等燕窩一兩,冰糖五錢,用銀銚子熬出粥來,若吃慣了,比藥還強,最是滋陰補氣的。」
  黛玉歎道:「你素日待人,固然是極好的,然我最是個多心的人,只當你心裡藏奸。從前日你說看雜書不好,又勸我那些好話,竟大感激你。往日竟是我錯了,實在誤到如今。你方才說叫我吃燕窩粥的話,雖然燕窩易得,但只我因身上不好了,每年犯這個病,也沒什麼要緊的去處。請大夫、熬藥、人蔘肉桂,已經鬧了個天翻地覆,這會子我又興出新文來熬什麼燕窩粥的,那些底下的婆子丫頭們,未免不嫌我太多事了。何況我又不是他們這裡正經主子,原是無依無靠投奔了來的。我是一無所有,吃穿用度,一草一紙,皆是和他們家的姑娘一樣,那起小人豈有不多嫌的。」
  寶釵笑道:「將來也不過多費得一副嫁妝罷了,如今也愁不到這裡。」
  黛玉聽了,不覺紅了臉,笑道:「人家才拿你當個正經人,把心裡的煩難告訴你聽,你反拿我取笑兒。」
  寶釵道:「雖是取笑兒,卻也是真話。你放心,我在這裡一日,我與你消遣一日。你有什麼委屈煩難,只管告訴我,我能解的,自然替你解。其實啊,我也是和你一樣。」
  黛玉道:「你如何比我?你又有母親,又有哥哥,這裡又有買賣地土,你不過是親戚的情份,要走就走了。」
  寶釵歎氣說:「我雖有個哥哥,你也是知道的。只有個母親比你略強些。當整個家族的擔子都壓在你一個人身上,從三、四歲起,就要學著小心翼翼的要奉承每一個人,大家都誇獎你,心裡的苦處只有自己知道。」
  黛玉奇怪地望著寶釵。寶釵自覺失言,掩飾地說:「咱們兩個也算是同病相憐。你才說的也是,多一事不如省一事。我明日家去和媽媽說了,只怕燕窩我們家裡還有,與你送幾兩,每日叫丫頭們就熬了,又便宜,又不驚師動眾的。」
  黛玉拉著寶釵的手笑道:「東西事小,難得你多情如此。」
  賈五望著兩個人盈盈笑語的親密樣子,不由得看呆了。
  賈璉一進家門,便將遇到湘璉一事說了出來,又將鴛鴦劍取出,遞與三姐。三姐喜出望外,連忙收了,掛在自己繡房床上,癡癡地望著那寶劍,自笑終身有靠。
  鳳姐聽說了,也過來湊熱鬧,和尤二姐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打趣著三姐。
  三姐也不說話,只是靠在床邊抿著嘴笑。
  鳳姐笑著說:「三妹,把咱妹夫的定情禮物也給我看看。」
  三姐紅著臉摘下寶劍遞了過去。鳳姐看時,上面龍吞夔護,珠寶晶瑩,將靶一掣,裡面卻是兩把合體的。一把上面鏨一「鴛」字,一把上面鏨一「鴦」字, 冷颼颼,明亮亮,如兩痕秋水一般。
  這時,一個小丫頭跑了進來,對著二姐和三姐說:「老娘請兩位小姐過去一 下。」
  二姐忙站起來,對鳳姐說:「姐姐,真是不好意思,您先坐著,我們去去就來。」
  鳳姐一笑:「去吧,自家姐妹,客氣什麼。」
  看著二姐和三姐出去後,鳳姐把那寶劍摸來摸去,反覆玩賞。卻不知按了哪裡,只聽得「噹啷」一聲,劍鞘彈開了,露出一塊紅綾。那紅綾薄如蟬翼,顏色嬌艷欲滴,隱隱地彷彿還有山水圖案。鳳姐越看越愛,看看周圍沒人,就把那紅綾藏進了自己的袖口,另把自己的一塊紅手帕塞進了劍鞘,然後把劍鞘合好。
  剛把寶劍放好,只見平兒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二奶奶,快去吧,大太太找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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