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性知識 | 性技巧 | 性聞趣事 | 寫真圖片 | 成人文學 | 成人笑話
夜探紅樓
原著:特務
整理、排版:沒知識的窮孩子
夜探紅樓(六十七)
邢夫人在水邊的涼亭裡坐著,不耐煩地搖著扇子。看到平兒帶著鳳姐來了,
她慢悠悠地拾起腳邊的帳本子,陰陽怪氣地說:「鳳丫頭,你這帳我怎麼看不懂呢?」
鳳姐自從把管家大權交給了邢夫人,就知道她遲早要來找自己的麻煩,現在捅出來也好,省著自己老得懸心,就笑著說:「是我那兩筆字兒吧,又難看,又潦草,太太您見笑了。」
邢夫人冷笑一聲:「字兒麼,我倒還能認識,只是你這帳玩得也太花了吧?我問你,那年去蘇州買了十二個小戲子,帳上說花了三萬兩銀子。那天甄家的人來,講他們也買了十二個小戲子,也是在蘇州,才花了五千兩。怎麼會差這麼多呢?莫非有人貪污了不成?」
「太太明鑒,」鳳姐忙解釋:「咱家買的戲班子是要給娘娘看的,當然要挑最好的,又要教習皇家禮節,請宮裡的公公指導,又是一大筆費用。當然璉二爺的為人您也知道,出去免不了眠花宿柳,他也算在公家錢裡了。」說著做出一份酸溜溜的樣子。
邢夫人哼了一聲,把帳本子翻了幾頁:「修園子,你寫的是花了九十九萬兩銀子。那天我去莊親王家,他的園子比咱們的還大,才花了四十萬不到。你這裡面玩的是什麼貓膩?」
鳳姐陪笑說:「太太,我剛看了也覺得太貴了,後來包工頭告訴我說,這裡面有個緣故。一般修園子都是按原來的地勢起風景,山還是山,水還是水。可是風水先生講,咱家原來的池子剛剛把龍脈截斷了。原來是國公府,還問題不大。現在出了個娘娘,怕應了『龍困淺水』之相。所以要把原來的池子填平,堆出山
來,再挖個新池子。這一來,工程可就大了。」
「嘿嘿,你的嘴倒是挺能說,」邢夫人又翻了翻帳本子:「璉兒去蘇州帶林姑娘回來,說林家只剩下五千銀子了。那林老爺可是巡鹽御史,富得流油的差事
兒。他幹了那麼多年,少說也賺下兩三百萬的家產了,你們怎麼才報了五千?」
鳳姐猶豫了一下,笑著說:「太太,您不知道,那林姑夫貪圖名譽,是個清官兒,本來家財就不多。姑姑去世的時侯,他伉儷情深,又把好東西都給姑姑陪葬了,所以家裡才沒剩什麼錢。」
邢夫人合上了帳本子,冷笑一聲:「這也好說,大老爺正想去江南玩一圈兒呢,讓他順便去蘇州查一下,就什麼都明白了。」說罷,也不理鳳姐,自顧自地走了。
鳳姐氣的臉色蒼白,看著邢夫人走遠了,一跺腳一甩袖子:「呸!想仗著婆婆的份兒欺負我,門兒也沒有!姑奶奶怕過誰!實在不行咱們就一拍兩散,拆了這個榮國府!」說著拉著平兒氣沖沖地走了。
寶釵從黛玉那裡出來,遠遠看見鳳姐和平兒匆匆走上了小橋,一塊紅綾從鳳姐袖口裡飄然落下。寶釵走過去,拾起那紅綾,越看越愛,心想自己先玩幾天再還給鳳姐好了,就揣在了自己懷裡。
柳湘蓮一夜沒睡好,想起死去的大妹就掉眼淚;又想起小妹和自己十年前一樣,為反清復明簡直要走火入魔了,應該讓她去民間走走就好了,聽聽老百姓的疾苦;又想起沒有見過面的尤三姐,大家都說她漂亮,到底漂亮到什麼程度呢?
小妹命令自己馬上把那把劍要回來,可怎麼開口呢?
湘蓮第二天一大早就來找賈五,一見面就吃了一驚:「寶玉,你兩眼英光內斂,難道也練起武來了不成?」賈五笑笑說:「是啊,柳二哥指點幾招如何?」
二人走到小院子裡就動起手來。湘蓮一面過招一面點頭,「好,你可真是個練武的坯子,幾個月能有這麼大的進益。」
兩人拆了一百多招,湘蓮賣個破綻,放賈五進來,在他肩頭一按。賈五一個前撲就摔了出去。好在他手疾眼快,右手一點地,一個前空翻翻了過去,才摔得不太慘。
賈五滿面懊惱:「唉,我這武功還是不行啊。」
湘蓮哈哈大笑:「寶兄弟,你這就夠厲害的了。不是哥哥我吹牛,就是一流高手,能在我手下走上一百個回合的也不多。」
湘蓮擦擦汗,就將路上所有之事一概告訴賈五,賈五笑道:「大喜,大喜!難得這個標緻人,果然是個古今絕色,堪配你之為人。」
湘蓮道:「既是這樣,他那裡少了人物,如何只想到我。況且我又素日不甚和他厚,也關切不至此。路上工夫忙忙的就那樣再三要來定,難道女家反趕著男家不成。我自己疑惑起來,後悔不該留下這劍作定。所以後來想起你來,可以細細問個底裡才好。」
賈五道:「你原是個精細人,如何既許了定禮又疑惑起來?你原說只要一個絕色的,如今既得了個絕色便罷,何必再疑?」
湘蓮道:「你如何又知是絕色?」
賈五道:「他是珍大嫂子的繼母帶來的兩位小姨。我在那裡和他們混了一個月,怎麼不知?真真一對尤物,他又姓尤。」
湘蓮聽了,跌足道:「這事不好,斷乎做不得了。你們東府裡除了那兩個石頭獅子乾淨,只怕連貓兒狗兒都不乾淨。我不做這剩忘八。」
湘蓮本是只想找個藉口要回鴛鴦劍,現在聽了妒火上升,在賈五那裡喝了三大碗酒,趁著酒興,便來找賈璉。
賈璉正在新房中,聞得湘蓮來了,喜之不禁,忙迎了出來。喫茶之間,湘蓮便說:「客中偶然忙促,誰知家姑母於四月間訂了弟婦,使弟無言可回。若從了老兄背了姑母,似非合理。若系金帛之定,弟不敢索取,但此劍系祖父所遺,請仍賜回為幸。」
賈璉聽了,便不自在,還說:「定者,定也。原怕反悔所以為定。豈有婚姻之事,出入隨意的?還要斟酌。」
湘蓮笑道:「雖如此說,弟願領責受罰,然此事斷不敢從命。」賈璉還要饒舌,湘蓮便起身說:「請兄外坐一敘,此處不便。」
那尤三姐在房明明聽見。好容易等了他來,今忽見反悔,便知他在賈府中得了消息,自然是嫌自己淫奔無恥之流,不屑為妻。今若容他出去和賈璉說退親,
料那賈璉必無法可處,自己豈不無趣。一聽賈璉要同他出去,連忙摘下劍來,將一股雌鋒隱在肘內,出來便說:「你們不必出去再議,還你的定禮。」
三姐一面淚如雨下,左手將劍並鞘送與湘蓮,右手回肘只往項上一橫。
可憐:「揉碎桃花紅滿地,玉山傾倒再難扶」,芳靈蕙性,渺渺冥冥,不知哪邊去了。
當下唬得眾人急救不迭。尤老一面嚎哭,一面又罵湘蓮。賈璉忙揪住湘蓮,
命人捆了送官。
尤二姐忙止淚反勸賈璉:「你太多事,人家並沒威逼他死,是他自尋短見。
你便送他到官,又有何益,反覺生事出醜。不如放他去罷,豈不省事。」賈璉此時也沒了主意,便放了手命湘蓮快去。湘蓮反不動身,泣道:「我並不知是這等剛烈賢妻,可敬,可敬。」湘蓮反扶屍大哭一場。等買了棺木,眼見入殮,又俯棺大哭一場,方告辭而去。
夜探紅樓(六十八)
柳湘蓮昏昏沉沉的,不知怎麼離開的賈家,從早上他就有一種感覺,好像有
一雙眼睛在監視著他,可是現在他什麼都不在乎了。自想方纔之事,原來尤三姐這樣標緻,又這等剛烈,自悔不及。看看手裡的鴛鴦劍,自己在兩年前就覺得為了反清復明,再置天下百姓於血海仇殺之中,實在不妥。現在還沒有開始動作,
就先斷送了大妹妹,又死了尤三姐,怕小妹妹以後也會葬身於此,想到這裡,淚如雨下。
正走之間,只見薛蟠的小廝尋他家去,那湘蓮只管出神。那小廝帶他到新房之中,十分齊整。忽聽環珮叮噹,尤三姐從外而入,一手捧著鴛鴦劍,一手捧著一卷冊子,向柳湘蓮泣道:「我癡情待君五年,不期君果然冷心冷面,只有以死報此癡情。」說著便走。湘蓮不捨,忙欲上來拉住問時,那尤三姐便說:「來自情天,去由情地,前生誤被情惑,今既恥情而覺,與君兩無干涉。」說畢,一陣香風,無蹤無影去了。
湘蓮警覺,似夢非夢,睜眼看時,那裡有薛家小童,也非新室,竟是一座破廟,旁邊坐著一個跏腿道士捕虱。
湘蓮便起身稽首相問:「此系何方?大師仙名法號?」
道士笑道:「真是貴人多忘事,你不認識我了?」
湘蓮猛然想起,是在進京的路上,剛走到滄州,忽然對面走過來一個瘸腿道士,笑嘻嘻地看著他說:「施主天門晦暗,怕家中有血光之災呀。」
他平時根本不信鬼神,可是不知為什麼見了那道士卻有一種親切之感,就笑著說:「請大師指點迷津。」那道士說:「指點歸指點,能不能逢凶化吉,也就看你的造化了。你不是有把家傳的鴛鴦劍麼,拿來我看。」
他心中大奇,道士怎麼會知道自己有鴛鴦劍呢?仗著自己有武功,也不道士把劍拐走,就從行囊中取出劍給道士看。那道士拔出寶劍,黑乎乎的一雙手在劍鋒上摸了半個時辰,放入劍鞘,才還給湘蓮說:「凡事三思,萬萬不可莽撞,此劍絕對不可以出鞘,切記,切記!」說罷飄然而去。
回憶到這裡,湘蓮不覺冷然如寒冰侵骨,自己雖然再沒有拔那鴛鴦劍,可是劍一出鞘,就殺了三姐,湘蓮不由得跪在那道士面前:「大師,我忘了您的囑咐了,我莽撞了,真是該死!」說著放聲大哭。
那道士雙手把湘蓮扶了起來,「雖說空就是色,色就是空,生就是死,死亦如生,這裡面畢竟是大大的不同,千金難買後悔藥啊。」
湘蓮抹一把眼淚說:「大師,我一直以為自己真是冷面冷心,今天才知道,我會為一個才見了一面的女子心如刀絞,如果能有後悔藥買,如果能把三姐救回來,我就是死了也心甘!」
那道士狡猾地一笑:「你這話當真?」
湘蓮說:「只要能夠救回三姐,我就是當牛作馬,上刀山下地獄,也心甘情願。」
那道士拉起湘蓮:「你跟我來。」湘蓮空有一身武功,竟然一點掙扎不得,心中大奇。
三姐的棺材停在鐵檻寺。正是傍晚時分,寺裡空蕩蕩的。來到後堂,三姐的棺材孤零零地擺在供案前,案上的牌位上寫著:「柳湘蓮之妻尤氏三姐之位」,
還是湘蓮親筆寫的。
那道士走到近前,掀開棺材蓋,三姐面白唇紅,安靜得像睡著了一樣,脖子上圍著一條白毛巾,隱隱地滲出鮮紅燈血跡。
湘蓮呆呆地望著三姐,像中了魔一樣,大顆大顆的眼淚滾落下來。
那道士舉起手,向著三姐兩乳之間伸去。
湘蓮一楞,忙拉住道士:「大師,你不能……」
那道士嘿嘿一笑,手在離三姐胸前兩尺左右停住,化掌為指,叫一聲:「嗨
!」一縷白氣從指尖吐出,點在三姐的胸前的不容穴上。
湘蓮大吃一驚,這不是傳說中的仙人指麼,是最上等的內功。
沒有任何反應,那道士把手收回來,又伸指出去:「嗨!」
湘蓮似乎看到三姐動了一下,他焦急地睜大了眼睛。
那道士閉上眼睛,渾身的骨節「嘎吧嘎吧」地響,一股白氣從身體的毛孔滲出,把整個人都籠罩住了,他第三次伸指:「嗨!」
三姐猛地睜開眼睛:「哎呀,可疼死我了!」
湘蓮大喜,一個箭步躥了過去,拉起三姐的手:「三姐,三姐,是我呀!」
三姐掙扎著坐起來:「我,我不是在作夢吧?」
「不是,不是,不是作夢,是這位大師救了咱們!」湘蓮「咕咚」一下跪在那道士面前:「大師,我就是粉身碎骨,也要報答您!」
那道士呵呵地笑著扶起湘蓮說:「那你就做我的徒弟如何?」
湘蓮把三姐從棺材裡攙了出來,二人一起叫道:「師傅!」
那道士嘻嘻笑著拿起鴛鴦劍:「你一定懷疑我怎麼有這麼大本事吧,你看看著個,」說著把劍從劍鞘裡拔了出來。
湘蓮接過寶劍,只見劍刃已經像白鐵刀一樣捲了起來,這樣的劍也就是劃破個口子,砍是砍不深的,更殺不死人。他忽然明白了,那天道士用手摸劍摸了半個時辰,就是用上等內功把劍刃上的精鋼都化成白鐵了。低頭聞聞,還有一股藥味,好像是黑甜散,一種催人昏睡的藥物。
夜探紅樓(六十九)
那道士看著湘蓮微微一笑:「你一定懷疑我怎麼會有這個未卜先知的道道兒吧?呵呵,都是賈寶玉那小子搞的鬼。」
三姐兩世為人,又悲又喜,依偎在湘蓮身旁,嬌羞不勝。聽了這話,奇怪地問:「寶玉?這和寶玉有什麼關係呢?」
那道士一縱身坐在棺材沿上,得意地說:「那十四阿哥在茫茫大士面前把賈寶玉吹了一通,希望他有時間照看一下寶玉。我聽了就奇怪,那老十四狂得很,輕易不誇獎人的,就鼓動著茫茫大士去北京看那寶玉。我一見那寶玉骨骼清奇,真是個練武的好料子,就想招他做徒弟。誰知道那茫茫大士聽了大笑,說寶玉是他的徒孫。我渺渺真人當然不能比那茫茫大士小了一輩兒,聽了好喪氣。那寶玉說:我有個好朋友柳湘蓮,人品武功都好,給你當徒弟如何?我說:那冷二郎我也聽說過,心冷氣傲,怎麼能願意當我的徒弟呢?寶玉說:柳湘蓮有一把祖傳的鴛鴦劍,那把劍會誤殺他一個最親近的人。如果你能阻止這樁慘案,那他肯定感激不盡,還不心甘情願給你當徒弟?我當時聽了也不大信,不過如果真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就來滄州路上等你。把劍鋒化掉了,又上了黑甜散,那藥可是見血就睡。哈哈,」他抬高了聲音:「寶玉!你說你邪門兒不邪門兒?!」
門外傳來一個聲音:「好你個為老不尊的真人,又在背後嚼我的舌頭!」話音未落,賈五笑嘻嘻地走了進來。
湘蓮一步跳了起來,拉住賈五的手,不知說什麼好。三姐也走了過來,盈盈拜倒:「寶玉,大恩不言謝,希望以後我們夫妻能有報答你的時候。」
賈五雖然把紅樓夢一書中二十五回以後的情節忘得個一乾二淨,可是小時和老媽一起看過一出「尤三姐」的戲。自己當時看得似懂非懂,只記得三姐用鴛鴦劍自殺的一幕,老媽哭得死去活來的,所以那天才和渺渺真人說了那些話。想不到還真把三姐救回來了,心裡高興得不得了,忙攙起三姐說:「三姐,柳二哥,
天機不可洩露,你們也不用問我是怎麼知道的。倒是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們生離死別一場,還是趕快去渡蜜月去吧!」
渺渺真人拍拍湘蓮的肩膀:「寶玉說得是,我也不打擾你們小夫妻了。」說著一縱身出了廟門,遠遠地傳來一句話:「徒弟,一個月以後我在杭州靈隱寺等你。」
湘蓮扶著三姐上了馬,自己坐在三姐身後,對著賈五一抱拳:「兄弟,以後只要有用到我的地方,哥哥萬死不辭!對了,請你轉告薛蟠他們一聲兒,就說我拜了道士為師,不回去了。」
看著三姐和湘蓮遠去的背影,賈五心裡一陣狂喜。自己真的救了三姐,改變了她的命運。那麼,是不是自己的變法改革也能成功,改變整個中國的命運呢?
十四阿哥回京,帶來了一份他的智囊團寫的變法大綱。這份大綱和他離京之前賈五給他擬的提要差不多,只是更詳細了些。因為是在壬午日提交給御前會議的,所以又叫「馬日上書」,其主要內容有:
1、君主立憲:由八旗王公組成一
百人的上議院,由各省推選五百人的下議院。下議院選舉首相,首相組織內閣。
2、廢除八股,興辦新學,改造科舉,科舉分為文理兩科取狀元,進士。
3、獎勵工商,開放海禁,鼓勵移民海外。
4、消除滿漢差別,十年之內,動員全體漢,蒙,回,藏人入旗,歸化滿州籍,實行全民國家全民旗。
5、廣開言路,言論出版自由。不得以任何借口給議論朝政的民間報紙書籍定罪。
馬日上書一公佈,朝野震動。中國第一張報紙「北京宮門內外抄」在五天之後就發行了創刊號,一時洛陽紙貴,人手一張。
鳳姐手裡也拿了一張「北京宮門內外抄」,她最愛看「名人花邊新聞」一欄
:什麼「醋福晉大鬧麗春院,呆王爺小心跪搓板」;什麼「大學士貪贓三千兩,
小老婆私奔二里溝」;「狐妖顯聖六部口,巨蟒傷人秘魔崖」;笑得她前仰後合
的。忽然,一條消息映入眼簾:「榮國府世襲二等將軍賈赦奏請視察蘇杭,消息
靈通人士說他此行的真正目的是要在江南給理親王買小妾……」
鳳姐不由得一楞,那邢夫人說過賈赦要去蘇州調查自己和賈璉貪污的事情,
原來以為她只不過是嚇唬人而已,現在真的要去了。想到這裡,心中又驚又怒,
大聲喊道:「平兒,你給我把小廝興兒找來!」
夜探紅樓(七十)
聽到鳳姐的叫聲,平兒急忙跑了進來:「二奶奶,興兒跟二爺出去了,您有什麼急事啊?」
鳳姐指著手裡的那張「北京宮門內外抄」:「你看看這個!你看看這個!」
平兒接過報紙仔細看著:「大老爺要去江南,莫非又來跟您要錢了?」
「哎呀,真是糊塗!」鳳姐一把奪回報紙:「大老爺是要去調查璉二爺去蘇州買戲子和林姑娘家產的兩樁事!」
「哎呀,大老爺今天是怎麼了,二爺幹什麼事兒不報花帳,怎麼單單現在想起來了呢?」平兒奇怪地問。
「唉,你不知道,大太太把財政大權從咱們手裡奪走了,怕哪天這陣風兒過去了,老太太一問話兒,她又得把吃進嘴裡的肉再吐出來。就是要找幾個碴兒,把咱們打倒在地,再踏上一隻腳,讓咱們永世不得翻身啊。」
「那,就叫二爺趕快把錢退陪了吧。」平兒也害怕了。
「嘿嘿嘿,說得輕巧,」鳳姐撇撇嘴:「買戲子那一樁還好說,不過萬把銀子,可是林家的家產有三百萬呢,就是退得起,我也不退!」
「三百萬銀子!」平兒驚呼了一聲,暗想鳳姐也真夠貪的,三百萬居然只上繳了五千兩,還哄得林姑娘以為她自己是沒產沒業的,在賈府寄人籬下。
「是啊,所以我老想著鼓動老太太,把林姑娘嫁給寶二爺算了。你想想,他兩個都是不問經濟家務的,這件事也許就混過去了。如果林姑娘嫁給了外人,怕遲早要提起那家產的事情。璉二爺賣了林家三個莊子,兩個園子,蘇州一帶的人都知道的。」
「可是,太太好像想讓寶二爺娶寶姑娘呢。」平兒說。
「嘿嘿,太太肚子裡的小九九,我不用猜就知道,」鳳姐冷笑一聲:「說是親上加親,其實是看上了薛家的銀子,殊不知早被那薛獃子蹧踐得差不多了。再有,她這幾年也開始對咱們不放心了,那寶姑娘是個有心計的主兒,她想把寶姑娘娶過來,好對付咱們。」
平兒聽了心裡一涼,鳳姐和王夫人表面上那麼好,原來背後也是勾心鬥角。俗話說家和百事興,這麼鬧下去,怕賈府就要敗了。
鳳姐在屋子裡走來走去:「要是能把大老爺拖住幾個月,咱們派人先去蘇州把幾個經手人全收買了,就好說了。怎麼才能拖住大老爺呢?」
她的眼睛忽然一亮:「平兒,你還記得那石獃子的扇子的事兒吧?老爺還把二爺打了。」
「記得,老爺真夠狠的。」平兒說。
「那石獃子不是死在大獄裡了麼,他還有什麼親戚沒有?」鳳姐問。
「聽說有個侄子,」平兒忽然一哆嗦:「您,您不會是想……」鳳姐冷笑一
聲:「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你叫興兒把石獃子的那個侄兒找來,給他點銀子,叫他去順天府告大老爺勾結賈雨村,強奪民財,逼人至死,那大老爺自然是離不了北京了。」
「奶奶,人命官司可不是玩兒的,」平兒害怕地說:「萬一搞不好,就是殺頭抄家的事兒。」
「嗨,花上幾個錢,沒有了不了的事兒,」鳳姐滿不在乎地說,「那順天府尹是我叔叔王子騰的學生,大老爺一害怕,肯定要找我去跟叔叔那裡求情,咱就可以就勢把管家的大權再奪回來。就她大太太肚子裡那幾根花花腸子,也想跟我鬥法!」
平兒歎了一口氣,想起剛才看見邢夫人興沖沖地向瀟湘館那邊去了,看來這婆媳倆真要拚個你死我活了。
看到邢夫人進了院子,黛玉急忙迎了出來:「大舅母好,今天怎麼有興致來園子裡玩啊?」
邢夫人笑呵呵地拉著黛玉的手進了屋子:「我聽說你身子不好,給你送點燕窩來補一補,」說著,叫小丫頭把一個紅漆盒子放在桌子上:「我當年和你母親最好,現在看你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真是又高興,又傷心。以後想要什麼,吃什麼,儘管和我說好了。」
黛玉從來沒有見邢夫人對自己這麼親熱過,心裡有點奇怪,也笑著說:「謝謝舅母費心。」
邢夫人上下打量著黛玉:「嘖嘖,這麼個好模樣兒,誰能配得上你呢?乾脆我跟老太太說說,把你許配給寶玉了吧?」
黛玉聽了滿臉飛紅:「舅母又拿我開心了。」
紫鵑端了茶盤給邢夫人上茶,聽了笑道:「大太太既有這主意,為什麼不和老太太說去?」
邢夫人哈哈笑道:「你這孩子,急什麼,想必催著你姑娘出了閣,你也要早些尋一個小女婿去了。」
紫鵑聽了,也紅了臉,笑道:「大太太真個倚老賣老的起來。」說著,便轉身去了。
黛玉先罵:「又與你這蹄子什麼相干?」後來見了這樣,也笑起來說:「阿彌陀佛!該,該,該!也臊了一鼻子灰去了!」
屋內婆子丫鬟都笑起來,邢夫人也笑著說:「等咱們老爺去江南回來,我就和老太太說。對了,林姑娘,你想要什麼蘇杭一帶的東西,開個單子來,讓老爺給你買。」
黛玉笑著說:「其實也沒有什麼,就是小時侯玩過的東西,像泥娃娃,口哨兒,竹子編的小傢具,陶土捏的小茶爐子什麼的,如果舅舅碰上了,給我帶點回
來。」
「那沒問題,」邢夫人隨口答應著:「聽說你們林家原來在江南有莊子的?」
「聽李奶奶說,有過三個莊子在太湖邊上。」黛玉答道:「我們進京的時侯璉二哥把那幾個莊子都賣了。」
「聽說還有幾處宅子?」
「有兩處,我們在楊州住的一處小的,蘇州還有一處大的,叫拙政園。」
夜探紅樓(七十一)
紫禁城內御書房。
康熙依在小炕桌上看著「北京宮門內外抄」。十四阿哥和大學士高士奇站在他旁邊。
康熙一邊看一邊笑:「這個報紙辦得真有趣,那些胡鬧的王公官員們肯定氣得鼻子都歪了,好文筆!是誰在那裡主事兒呢?」
「是賈雨村,」十四阿哥答道:「我想變法改革也要輿論先行,就叫他去辦報,給我們造點聲勢。」
「嗯,」康熙沉思地說:「此人才具不錯,可是聽說心術不正。」
「陛下,」十四阿哥說:「水清無大魚,非常之時,要用非常之人啊。」
康熙看看高士奇:「你說呢?」
高士奇,在康熙年間可以算得是個奇人,三教九流,無所不通,而且交遊甚廣,上至王公大臣,下至販夫走卒,都有他的朋友。家中豪富,雜書讀得極多,尋風水、測字、看相、把脈,無所不通。號稱「四海玉帛歸東海,萬國金珠貢詹人」。聽得康熙問起,他急忙走上前半步,回答說:「大將軍王說得是,德才兼備的人是太少了。英明君主寧可用才勝德的小人,險中取勝;而不用德勝才的庸人,大事難成。」
康熙點點頭:「這話倒也說得是。」又轉向十四阿哥:「不過,老十四啊,你的心太善,要學會提防別人才是。你回去叫他們再仔細寫一篇有關變法的文章登在報上,讓老百姓心裡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以防有人造謠生事。」
十四阿哥邊答應著退了出去。康熙拿起西洋進貢來的自行船,上好弦,一放手,那船就在炕桌上嗒嗒地走了起來。康熙歎了一口氣:「士其呀,你看這西洋工匠有多巧,他們造的槍炮比我們造得好多了。百年之後,西人必是我中國的大患啊。」
高士奇說:「萬歲,我們中國人的聰明才智絕不在西人以下。可是絕頂聰明的人都去學八股文了。朱子說:『巫醫百工,君子不齒』,社會上看不起能工巧匠,才是我們的危險。」
康熙連連點頭道:「是啊,是啊,這次變法的重要內容之一,就是要興辦新學,教授科學技術,取代科舉制度。」
內務總管趙昌輕輕走了進來:「皇上,弘歷皇孫和賈寶玉都到了。」
「叫他們進來,」康熙笑著說:「我年紀大了,就喜歡和小孩子們聊天。」
賈五和弘歷是仇人見面,份外眼紅,可是此時誰也發作不得,老老實實地給康熙請安。
康熙叫趙昌搬了三個小杌子,讓賈五,弘歷,和高士其坐下,慢悠悠地問:
「弘歷,你這些天幹了些什麼呢?」
「稟皇上,」弘歷忙站了起來:「孫兒在和國手范西屏學棋道。」
「嗯,圍棋之道和用兵之道也是相通的,」康熙指著書架:「那是雲貴總督剛剛進貢的雲子,士奇啊,你指點弘歷一盤怎麼樣?」
高士奇知道弘歷氣量狹小,要是贏了他,怕他會在雍親王那裡給自己使壞;要是作假輸給他,又怕康熙看出來。想了一想說:「臣老了,精神不濟,去年就封棋不下了。賈公子風流儒雅,何不叫他跟弘歷貝勒擺上一盤?」
康熙哈哈一笑:「說得也是,寶玉呀,你倆來上一盤如何?」
賈五的棋力本來不弱,只是好幾年不下,怕有點手生。他想了一想說:「皇上,圍棋的妙處就在三百六十一個點上,變化無窮。可惜世人先在星位擺上四個座子,少了許多變化。我想還是把座子拿掉,空蕩蕩的個棋盤才有趣呢。」
康熙聽得童心大起,連聲叫好。弘力本來就狂妄,近些天又覺得自己的棋長了,滿不在乎地從書架上拿下雲子,開始和賈五大戰。
那雲子馳名中外,黑子是用烏玉做的,白子是用貝殼磨成,玲瓏細巧。
弘歷傲然抓起白子,看著賈五。賈五心裡直想笑,抓白自以為是高手,殊不知黑棋先走,才是有便宜呢,特別是清朝時又沒有貼子那麼一說。
賈五拈起一黑子,放在高目。弘歷一楞,從來沒有見過這麼開局的,只好老老實實地在星位放上一白子。
賈五一笑,在對角下了一子在目外。弘歷猶豫了一下,便下一子在小目去掛角。賈五心中大喜,忙一手大飛,把弘歷那子罩住。這一照是圍棋定式上有名的
「大飛百變」,意思是定式變化繁雜,稍不小心就會吃大虧。
賈五曾經在這招定式上狠下過大工夫,各種變化牢記於胸,笑嘻嘻地看著弘歷。
弘歷當著皇上,不好意思多想,隨手跳了一子要出頭。賈五馬上挖斷,兩人當即扭殺在一起。走了幾步之後,弘歷臉上的汗就下來了,自己被切斷在下面的幾個子,對殺吧,氣不夠;做活吧,又沒有眼位,眼巴巴地看著被黑棋吃死了。外面幾個浮子,已經成了「雞肋」之勢,逃吧,根本構不成外勢,還要謀活;棄
吧,自己在實地上已經吃了大虧,目數差了好多,再丟子更是敗局已定。想了又想,繼續下下去肯定是自取其辱,只好忿忿地把棋子往棋盒裡一投,對康熙說:
「皇上,孫兒沒有下過不擺座子的棋局,不明開局,才有此敗。請皇上允許我和他再碼一盤兒。」
|
Site hosted for free by Kinghost.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