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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探紅樓

原著:特務

  整理、排版:沒知識的窮孩子

  夜探紅樓(七十二)

  康熙正看得津津有味,就連聲答應。弘歷在星位上擺了黑白各兩個座子,一把搶過黑棋盒子,拈起一子就去掛角。
  賈五很少在星位起手,總覺得氣勢不如高目和目外來的大,而且守角也不穩,對方在三三一點就是活棋。可是現在也無可奈何,只好打點精神和弘歷周旋。
  弘歷昨天剛從范西屏那裡學了幾招兒,落子飛快,不一會兒就搶佔了三個角兒和一個大邊兒,食指和中指夾著棋子,得意洋洋地在桌子上輕輕地敲著。賈五把外勢佔了八成,覺得也還是兩分的局面,可是忽然又想起在清朝是不貼子的,看來雙方持平,可是黑方佔了一先,盤面上有五六目的優勢呢。眼下自己實地不 足,只有靠大模樣來成空才行。
  弘歷看著賈五擺出要圍空的架勢,心中暗笑,常言說金角銀邊草肚皮,你那中間的大肚子還不是一捅就破,一手雙飛燕護住自己的角,繼續擴大實地。
  賈五棋鋒一轉,在弘歷占的邊上投入一子。弘歷在實地上佔有優勢,不想節外生枝,就委屈地托了一子想渡過。誰知賈五得理不讓人,反而扳了下來。弘歷大怒,馬上斷掉,兩人在邊上扭殺了起來。走了幾步,弘歷有點心虛,想讓白子在邊上小活一塊兒算了,自己的黑子尖了一下想出頭。沒想到白棋不但不去自己 謀活,反而一手把黑棋的出路封死了。這下邊上黑白兩塊都成了孤棋,正好拚個你死我活。
  兩人本來彼此對對方都有深仇大恨,正好借棋盤來發作。這一殺就是昏天黑地,步步陷阱,死死糾纏,殺氣連天。
  康熙的棋力不甚高,平時和大臣太監以及后妃們下棋,誰也不敢贏他,只是打打太平拳,應付應付,最後讓他贏上几子。就是看大臣們下棋,誰都怕在皇上面前失了面子,也都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平穩下法。今天看了賈五和弘歷二人真刀真槍地大殺大砍,只樂得手舞足蹈,大叫過癮。
  又走了幾步之後,雙方自己的眼位都被對方破掉了,形成兩條龍了對殺。
  弘歷大致看一下,自己的黑棋比白棋的氣長多了,就放心大膽地去給白棋緊氣。可是賈五一扳一虎,生生造出一個眼來了。「有眼殺無眼」,弘歷有點兒慌了。
  高士奇捻著鬍子笑而不語,康熙可緊張起來了,像個小孩子似的,一遍又一遍地給雙方數氣。
  弘歷努力靜下心來,仔細數一數,雖然公氣全歸白棋了,但是自己的外氣多,似乎可以剛剛多一氣殺掉白棋。他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投了一子給白棋緊氣。
  弘歷得意洋洋地在裡面給白棋緊氣,賈五就在外面給黑棋緊氣。交換了幾手棋,康熙也看出來了:「寶玉,你好像是少一氣呀。」賈五笑而不答,繼續緊白棋的氣。
  雙方又交換了幾手棋,忽然高士奇一拍大腿:「好!好棋,棄子求勢!」
  弘歷一楞,再仔細一看,心中止不住叫苦,賈五藉著給黑棋緊氣,已經在外面築成了一道銅牆鐵壁,和對面的外勢遙相呼應,大肚皮已經成了型了。
  儘管自己吃住了十幾個白子,和白棋在中央成的大空根本沒法子比。而且自己已經落了後手,如果先去破空,讓白棋把自己的十幾個黑子吃掉,也肯定是輸棋。沒奈何,只好繼續緊氣。當黑棋最後一手把白子提掉,白棋漂亮地一飛,大空形成。
  弘歷呆呆地坐在那裡,手裡的棋子舉得高高的,就是落不下去。
  康熙哈哈笑著說:「士奇呀,你看這兩個寶玉棋力如何?」  
 高士奇恭謹地答道:「兩位都是青年才俊。弘歷貝勒,招法嚴謹,棋也算得細,已接近一流棋手,只是稍嫌滯重,過於在意於局部得失。如能從大局著眼,棋力必可大進。賈公子,棋風飄逸,落子輕靈,不拘泥於局部,棄子戰術出神入化。只要實戰經驗再豐富一點,定可成為一代國手,就連老朽我怕也不是他的對手了。」
  康熙看著弘歷那沮喪的樣子,笑著拍拍他的肩膀:「別難過,聽高先生說了吧,你的棋也不弱呢。對了,那蛇膽酒我喝著挺好,手指關節舒服多了,叫你爹再送幾瓶來。」
  弘歷順勢把手裡的棋子丟進了盒子裡,站起來說:「是,孫兒回去就派人送來。」
  高士奇走上一步:「萬歲,那蛇膽性寒,您要慎用啊。」
  康熙坐回到子上:「老四送來的蛇膽酒好像與眾不同,喝下去會發熱,而且週身舒泰,精神也好。就是隔上半天不喝就渾身難受。」說著就叫:「秦六,把老四送來的酒倒兩杯過來。」
  秦六應了一聲,用紅漆盤子托著兩個碧玉酒杯走來。
  康熙自己拿起一杯說:「士奇呀,你也來嚐嚐,」又轉向賈五和弘歷:「我小氣,就不給你們喝了。喝酒多誤事,年輕人還是不要學這個的好。」說著一飲而盡。
  高士奇接過酒杯,聞了一下,一股似曾相識的怪異味道。他的臉色變了,用袖子遮著臉,仰頭一舉酒杯,把一半酒倒進了自己的袖子裡,另外一半順著鬍子流得滿胸前都是。高士奇忙跪下:「陛下,恕臣無禮,臣老了,連酒杯都拿不穩了。」

  夜探紅樓(七十三)

  高士奇回到府裡,就一頭鑽進了自己的丹房去。丹房是修道的人練金丹的地方,像是個化學實驗室,架子上面擺著五光十色的小瓶子。他脫下朝服,把濕漉漉的袖子剪下一片,放在水晶釜裡,泡上燒酒,用小炭爐子燒著,屋子裡彌滿著嗆人的酒氣。隨後他從櫃子裡拿出一個紫色的瓷瓶兒,看看燒酒滾了,就倒了幾滴進去,微黃的燒酒馬上變成了藍綠色。
  「回光草!」他不由得叫了起來。回光草是一中極罕見的草藥,生長在蒙古大漠之中,它能把垂死的人僅有的一點精力集中起來,說出最後遺言,然後馬上燈枯油盡的死去。像油燈燭火的迴光返照一樣,所以叫做回光草。
  但是如果平常人吃了,就相當於透支自己的精力和生命。有藥力維持的時侯精神煥發,藥裡一過就靡不振,是比各種春藥更厲害的虎狼之藥。老年人用了,無異於慢性自殺。
  「嘿嘿,厲害,厲害!」高士奇冷笑一聲:「父子相殘,有好戲看了。」
  高士奇坐在子上養了一會兒神,換上衣服,騎馬出門而去。
  梨香院。
  寶釵閒來無事,忽然想起那塊紅綾來了,就取了出來,只見鮮紅如火,嬌艷欲滴,摸上去光滑細膩,富有彈性,好不愛人。
  正看著,只見賈蘭跑了進來,叫著說:「阿姨拿的什麼呀?給我也看看。」
  寶釵看他手上髒兮兮的,就笑著說:「又去哪玩髒東西去了?快洗洗手。」 說著叫鶯兒端過一盆水來。
  賈蘭的娘李紈也走了進來,笑著說:「謝謝寶姑娘費心。」猛然間看見桌子 上的紅綾,不由得一楞。
  賈蘭一面洗手一面說:「阿姨,我今天在街上聽了個歌兒,把咱們兩家都編進去了:賈不假,白玉為門金做馬,豐年好大雪……」李紈聽了臉色大變,上來就給了賈蘭一個耳光子:「胡說,那是白玉為堂金做馬!」
  賈蘭挨了一巴掌,委曲地大哭了起來。
  薛姨媽聽到哭聲急忙走了出來:「哎呀,怎麼了?怪可憐的孩子。」
  「哦,沒有什麼,」李紈訕訕地說:「我們該回去了。」說著就領著賈蘭走了出去。
  忽然門房跑了過來對薛姨媽說:「門外有大學士高士奇求見。」
  薛姨媽當然聽說過高士奇,是當今的名士。可是和薛家素無瓜葛,怎麼會找上門來?當時也來不及多想,忙叫快請。
  高士奇一進門,剛好和往外走的李紈打了個照面。李紈一楞,低下頭匆匆地 走了過去。
  薛姨媽和高士奇見了禮,分賓主坐下後,就問:「高大人光臨寒舍,蓬壁生輝,不知有何見教?」
  高士奇向兩邊看看。薛姨媽揮揮手,丫頭婆子們都退了出去。
  高士奇一笑,「阿姨您近來可好?」
  薛姨媽一怔,心說:「你比我的歲數還大好多,怎麼叫我阿姨?」
  高士奇壓低了生意:「我是高成的兒子。」
  薛姨媽的臉馬上漲得通紅:「你是高、高老師的兒子?」
  「是啊!先父不願在朝為官,所以也從來不提我這個兒子。我還是這次回鄉清點先父的遺物,發現了一封信,裡面提到了您。」高士奇說。
  「那、那信裡都說了什麼了?」薛姨媽緊張地問。
  「說了您和士晶妹妹的事。」
  「啊?」薛姨媽的聲音顫抖了:「你,你都知道了?」
  「是。」高士奇點點頭:「高士奇,高士晶,家仇國恨何時平?」
  薛姨媽淚流滿面,像要癱瘓了一樣,多年的相思,一幕幕湧現在眼前。
  她七歲的時侯,家裡請了私塾老師名叫高成。高成那時有三十多歲,英俊瀟灑,她心裡暗暗愛上了這個老師。出嫁以後,丈夫經商在外,她深閨寂默,常常夢見他。
  直到有一天,後花園裡咕咚一聲響,牆上掉下一個人來。那人半天不動,她壯著膽子走過去看,擦掉他臉上的血跡,原來是高成。外面傳來官兵吆喝敲門的聲音,她急忙把他藏在花叢裡,然後命令僕人去開門。薛家勢力大,官兵不敢進來搜,問了幾句就走了。
  她把他藏在自己的繡房裡,衣不解帶地伺候他,她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那麼幸福過。他醒過來以後,她向他傾訴了自己十幾年的相思,他把她抱在懷裡,她覺得自己好像是在雲彩裡飄。
  傷好了以後,他要走了,她抱著他哭了一夜。她告訴他自己身上有了,他說要是女孩就叫高士晶,小名寶釵;男孩就叫高士驚,小名寶劍。他要去辦一件大事,回來就帶著她和孩子遠走高飛。
  孩子生下來了,皮膚雪白晶瑩,她寫信告訴他,他們有了小寶貝士晶。他回信祝福她們母女,說六個月以後就回來接她。誰知六個月後傳來的卻是凶訊:高成夥同雲貴總督查富貴利用軍隊走私鴉片,被斬於軍前。
  薛姨媽擦擦眼淚:「士奇,你找我有什麼事麼?」

  夜探紅樓(七十四)
  高士奇歎了一口氣:「爹去雲南之前,說回來以後有要緊事告訴我,誰知道這一去竟成了永訣。我一直不知道您和妹妹的事,直到一個月前,見了爹原來的書僮來順。」
  「我也見過來順,十七年前,就是他告訴我高老師的凶訊的,」薛姨媽的眼淚又流了下來:「當時他說馬上要去找高老師的家人,怎麼現在才找到你?」
  「唉,那來順也是苦命人。他從您那裡出來去找我,在江西井岡山一帶碰見了土匪。來順急忙把爹交給他的東西埋了起來。土匪搜不到什麼東西,就把他抓去當匪兵。這一下子就是十多年,去年朝廷剿匪的時侯才逃了出來,把東西挖了出來找我。」
  「士奇,你想見見你爹麼?」薛姨媽慼然一笑。
  「當然想,可是……」
  「你跟我來。」
  高士奇心中大奇,莫非爹爹還活在人間不成?他緊緊跟著薛姨媽走到裡間,薛姨媽在壁畫上的什麼地方按了一下,衣櫃緩緩轉開,現出黑洞洞的一間密室。 薛姨媽點起一支蠟燭,走進了密室。高士奇猶豫了一下,也跟著走了進去。
  密室裡空空蕩蕩的,只有一個神案,案子上面放著一個紅漆盒子,盒子旁邊是幾個盤子,裡面裝著供品。案子前面有一個蒲團。燭光搖曳著,兩個人的影子映在黑黑的牆壁上,屋子裡靜得能聽到兩個人的呼吸聲,一種詭異的氣氛。
  薛姨媽慢慢打開那盒子,忽然厲聲叫道:「跪下!」
  高士奇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跪在了蒲團上。
  薛姨媽把那盒子遞了過來,高士奇定睛一看,是個人頭,那鬚髮花白的頭顱 像活著一樣在微笑。
  「爹!」高士奇忍不住大哭了起來。
  「你爹臨死前,叫來順把他的頭收起來,用他自己練藥水泡過,再送給我。十七年,每天我都要來陪他一會兒,給他講我們的女兒,告訴他我們一定要給他報仇。」薛姨媽的牙齒咬得咯咯地響:「是滿靼子殺了他,是那個混蛋十四阿哥殺了他,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高士奇把盒子蓋好,恭恭敬敬地放回神案上:「阿姨,爹跟您說過我們家的家世沒有?」
  「沒有仔細說過,」薛姨媽充滿柔情地把手放在盒子上:「只說你們家貴不可言。莫非也是前明的什麼皇室?」
  「嘿嘿!」高士奇冷笑一聲:「那前明算什麼東西,咱們的祖上是殺得明朝落花流水的大順皇帝!」
  「大順?」薛姨媽吃了一驚:「你說得是流寇李自成?」
  「不是流寇,是闖王!」高士奇挺直了腰板兒:「由一介草民,南征北戰,殺進北京,逼得昏君崇禎自殺,就是我爺爺李闖王!」
  「這個,不是聽說李闖沒有兒子麼?」
  「在闖王離開北京的時侯,一個姓高的宮女有了身孕。闖王就派大將李過帶著這個宮女躲到山西去了。孩子生下來以後,傳來了闖王在九宮山自裁的消息。 為了記念闖王李自成,就給那孩子起名叫『成』,而又為了掩人耳目,就改姓為高。」
  薛姨媽心裡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高成果然是名家之後,可是他風流儒雅,怎麼會是凶狠殘暴的李自成的兒子?
  「阿姨,」高士奇接著說:「您一定奇怪,我爹那樣的正人君子,怎麼會與人合夥,利用軍隊走私鴉片?我爹就是想引誘軍隊經商,讓八旗軍腐敗掉,好復辟咱們大順朝!」
  「哦!」薛姨媽想起那天官兵追捕高成的情景,原來他是想造反。可是李自成,她歎了一口氣:「聽說李自成草菅人命,殺人如麻呀!」
  「是啊,」高士奇同意地說:「我爹對我講過,大順失敗的原因有兩點:一是殺戮太重,二是進北京後,全軍迅速腐化。得人心者得天下,我們一定要接受闖王的教訓。」
  「你,」薛姨媽停頓了一下:「難道你想當皇帝?」
  「唉!我老了,」高士奇歎了一口氣:「前人種樹後人乘涼,我是想請阿姨以後輔助我的兒子。」
  「你兒子?」高士奇是當時的名人,薛姨媽聽人講過他家的事:「沒聽說過你有兒子啊?況且我一個婦道人家,能幫你什麼忙呢?」
  高士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其父必有其子嘛。我中年時給一個女學生當老師,後來偶然又遇上了,以後的事情就和您和我爹的情況差不多,只是她生的是個男孩兒。」
  「是這樣?」薛姨媽聽了大感興趣:「那女人是誰呀?」

  夜探紅樓(七十五)

  「她是闖王手下大將李過的孫女,」高士奇得意地說:「我們是世交。她出生的那天,正是闖王兵敗自裁於九宮山五十週年紀念日。為了紀念闖王,李過給她取名叫宮裁。」
  「李宮裁?」薛姨媽奇怪地問:「就是蘭哥兒他娘?」
  「是的。」高士奇小聲地說。
  「那蘭哥兒,就是你的兒子?」
  高士奇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薛姨媽心中一凜,怪不得李紈的丈夫賈珠才二十多歲就不明不白地死了,八成是發現了高士奇和李紈的私情,被他們滅口了。男女私情本來是最怕別人知道的,今天他主動告訴我是什麼意思呢?
  高士奇也看出了薛姨媽的疑惑,歎了一口氣說:「阿姨,我三年以前受了內傷,武功全失,一直沒能來看蘭兒娘倆。去年又大病了一場,病上加傷,怕也活不久了,」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留下蘭兒母子無依無靠,賈府裡又是勾心斗 角,我想請您看在我爹的份上,照看他們一下。」
  薛姨媽點點頭:「這樣吧,就說你是我那個死鬼丈夫的表侄,我把蘭哥兒母子叫來一起吃飯,讓你們見見,再叫蘭哥兒拜你當老師,以後你再見他們也就名正言順了。」
  高士奇激動得熱淚縱橫:「謝謝阿姨,謝謝阿姨!」
  薛姨媽笑著說:「好說,好說。你來見見你寶釵妹妹吧!」
  寶釵聽到廳堂裡沒有動靜了,心中納悶,從門縫看去,裡面空蕩蕩的,薛姨媽和高士奇都不見了。「孤男寡女的,莫非他們……」寶釵想到這裡不由得臉紅心跳,向著後堂叫道:「娘……娘……」
  聽到寶釵的叫聲,薛姨媽急忙和高士奇從密室裡出來,把暗門關好,穿過後堂,走到前廳。
  高士奇見到寶釵,只覺得眼前一亮,好個漂亮的姑娘,就笑著說:「阿姨, 這就是寶釵妹妹吧?」
  寶釵暗暗奇怪:「他和我死去的爹年紀差不多,怎麼叫我娘阿姨呢?」也不知說些什麼好。
  薛姨媽有點慌張,隨口應著:「是啊,是啊!孩兒,來見過你士奇哥哥。」
  寶釵向高士奇施了個萬福:「士奇哥哥好。」
  薛姨媽更尷尬了,訕訕地說:「士奇呀,你給妹妹講講,我去叫廚房做幾樣 菜來。」
  看著薛姨媽走出了屋子,高士奇便把前因後果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最後說道:「我們就是同父異母的兄妹了。」
  寶釵只羞得滿面通紅,媽媽平常看來那麼正經,怎麼還有這種風流事兒。不過平生能得一知己,也不枉了這一輩子。平時總奇怪哥哥薛蟠怎麼會那麼又呆又笨,原來和自己不是同一個爹。自己原來是李自成的後代,雖然殺戮太重,也算一代豪傑了。眼前這個哥哥文雅瀟灑、博古通今,又是當今的名流,朝中的大學 士,才不愧和自己是一個父親。媽媽老提醒自己要報父仇,總是想送自己進宮去當才人,原來是希望自己得了皇上寵信之後暗算十四阿哥。現在可更好,還要造反,讓蘭哥兒當皇上了。
  薛姨媽笑嘻嘻地走了進來:「好了,我叫人去請蘭哥兒他們了。」
  高士奇站起來,向薛姨媽深施一禮:「謝謝阿姨大德,恩同再造。」說著連聲咳嗽起來。
  寶釵忙倒了一杯茶,遞給高士奇。高士奇接過來剛要喝,忽然「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了。寶釵慌了手腳,趕緊掏出自己袖裡的帕子,給高士奇擦去嘴角上的血。
  「不妨,不妨,是急火攻心,」高士奇苦笑著說。他的眼睛落到寶釵手裡的帕子上,忽然楞住了。
  寶釵低頭看看自己手裡的帕子,笑著說:「這是我在園子撿到的一塊紅綾, 好漂亮的,是不是?」
  高士奇一把拿過寶釵手裡的紅綾,眼睛裡漸漸放出光來:「是它,就是它! 就是它!祖宗有靈,我們復辟大順朝有望了!」
  看著寶釵和薛姨媽那奇怪的神色,高士奇努力抑制著自己的激動:「阿姨,妹妹,這是朱元章的藏寶圖啊,裡面不但金銀財寶無數,而且還有大量的武器軍備。」他把藏寶洞和紅綾的故事給寶釵和薛姨媽講了一遍。
  「三年前,我聽蘭兒娘說秦可卿和她太公公賈敬不乾不淨,小丫頭子們講他們談起過什麼紅綾,於是我就在夜間去賈敬那裡偵察。聽得床上一陣亂響之後,燈點起來了,一個風騷女人穿好衣服,把一塊紅綾放進自己懷裡,笑嘻嘻地走了出來。我悄悄從房上跳了下來,正要去跟蹤那女人,忽然聽得背後一聲冷笑,轉身一看,是賈敬橫刀站在那裡。」
  薛姨媽和寶釵都聽呆了。
  高士奇喝了一口茶,繼續說:「那賈敬武功不弱,我使出李家絕招才一劍殺了他,可是自己胸上也受了他一掌。我強忍著痛,追到秦可卿住得地方,掐死了她,奪得了這塊紅綾。我帶著紅綾出了賈府,走到什剎海附近,痛得實在受不了了,就坐下來休息,誰知道一下子就昏了過去。當我醒來的時候,一摸懷裡,那紅綾不見了。沒想到今天卻落在妹妹手裡,真是天意啊!」
  高士奇翻來覆去地看著手裡的紅綾,「咦?好像不是那天我見得那塊,是另外一半,怎麼,怎麼……」薛姨媽和寶釵湊過去看,只見紅綾上沾了血跡的地方隱隱地現出字來了。

  夜探紅樓(七十六)

  「這兩個字,好像是……是白花。白花是什麼意思?」薛姨媽疑惑地問。
  「這個……」高士奇撓撓頭:「您看下面的這幾道子,畫的好像是一條小溪似的。」
  寶釵仔細看了一會兒,笑著說:「你們看,這兩個字和下面的道道兒都是在沾了血的地方……」
  「對呀!」高士奇一拍大腿道:「妹妹真是聰明!這圖肯定是用隱形藥水寫的,沾了血才會顯出來。」說著一口咬破了自己的中指,蘸著血在那紅綾上塗抹著。搖曳的燭光下,金紅色的綾緞滲上殷紅的鮮血,腥腥的血味瀰漫在詭異的氣氛中,寶釵不由得害怕起來。
  慢慢地,在下面半幅,現出來了一張圖。畫的是一條小溪,溪水裡臥著一頭黃牛,溪岸上有一棵大松樹。
  「咦,有意思,黃牛怎麼會泡在水裡呢?應該畫水牛才對。」薛姨媽說。
  高士奇繼續用手指塗抹著,在上半幅顯出了十四個字。
  「一徑青石白花瘦,臥水黃牛消息透,」寶釵唸著:「這好像是一首打油詩嘛,還差兩句吧,是什麼意思呢?」
  三人苦思瞑想了一會兒,誰也猜不出是什麼意思。高士奇歎了一口氣,說: 「我聽說這紅綾有兩塊,一陰一陽,看來果真是如此。我們只有設法找到那一半紅綾,陰陽合璧,才能解開這個迷。」
  看著高士奇那沮喪的樣子,寶釵笑著說:「士奇哥哥,那你把它拿去仔細研究好了。」
  高士奇搖搖頭:「這紅綾已經有三百多年了,也是一件通靈的寶物了。除 是有緣人,再不能把兩個半塊紅綾復合在一起的。我是緣份不夠啊,那半幅到了手上還丟掉了。妹妹穩坐家中居然就能得到這半幅紅綾,真是天緣湊巧,或許還能再有緣找到那一半也未可知,還是你好好收著吧,等待機緣。」說著把那紅綾又交給了寶釵。
  「妹妹,阿姨,」高士奇的臉色凝重起來:「復辟大順朝的事情,我已經忍了五十多年了,一直不敢動手。那康熙實在厲害,我自覺不是他的對手。現在機會終於來了,康熙年老多病,而且他們父子相爭,四阿哥還給康熙下了毒,怕他也離死不久了。等康熙一死,如果我們能挑動四阿哥和十四阿哥打起來,就能坐收漁人之利……」
  正說到這兒,鶯兒跑了進來:「高大人,您家的管家高大找您來了。」
  話音剛落,高大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老爺,老爺,不好了,聽說皇上把您的官兒給撤了!」
  「啊?」高士奇吃了一驚--自己還沒有正式開始活動呢,怎麼會被發覺了呢,康熙真有這麼厲害?忙問:「聽誰說的?為什麼?」
  「聽張中堂的家人說的,皇上不知道為了什麼,一下子罷了好多的大官,您的處置是免去一切職位,交部議處,聖旨明天一早就下來。」
  高士奇心中一沉,罷官還好說,萬一要抄家,自己寫的那復辟的計劃如果被翻出來,豈不是大糟?想到了這裡,匆匆向薛姨媽和寶釵告別,跟著高大回府去了。
  看著高士奇急急離去的背影,寶釵不由得擔心了起來,畢竟是自己的親哥哥嘛,而且人品才識比薛蟠要強上百倍,只是年紀大了一點兒。那麼他和自己的父親要是活著,快該有七十多了吧,比自己的娘大三十來歲呢。士奇哥哥比李紈恐怕也至少大二十歲以上。那天聽小丫頭們子講,最讓女孩子動心的,就是風度翩 翩、才識過人、事業有成的中年男人,沒想到娘和李紈都是活生生的例子,自己要是遇到那種場合不知道會怎麼樣?自己現在雖然是喜歡寶玉,但是他比自己還小,許多想法也老不合拍,好像也是一種可有可無的感情,只是那天他被打以後給他上藥,才有一點憐愛的感覺。而且,他好像是十四阿哥的兒子,十四阿哥可是自己的殺父仇人啊!
  寶釵歎了一口氣,回到自己房間裡把那紅綾收好,天色不早,還是睡了吧。
  寶釵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她翻開枕頭,拿出藏在下面的一把匕首。她輕輕拔出匕首,那劍身在黑暗中閃閃發光。從七歲起,娘就給自己灌輸復仇的思想,爹是十四阿哥殺的,一定要報仇。小小的女孩子,就沒有了童年,總是學習著如何討好別人。娘先是想送自己進宮,好接近皇帝,找機會離間他們父 子,挑動他殺了十四阿哥。唉!娘也不知道為女兒想想,宮中寂寞,就像坐牢一樣,好人家的女兒躲都躲不及呢。幸虧皇上這兩年停選秀女,自己才逃過了這一劫。近些天來,娘猜出了寶玉是十四阿哥的私生子,又想讓自己嫁給寶玉,以後著機會暗算十四阿哥。娘為了對父親的愛,怎麼就忍心犧牲女兒的一生呢?而且今天聽來,父親是為了走私鴉片被殺的,雖然目的是為了復辟大順,手段也太不光明了。自己要是真的殺了十四阿哥,那麼他的兒子也要報仇,寶玉會不會要殺自己呢?真是冤冤相報何時了啊!
  迷迷糊糊中,寶釵好像看到寶玉從窗前走過,她起來悄悄地跟在後面,見寶玉穿過月亮門,走到一棵大松樹下。樹下坐著一個人,手提著大錘,正是十四阿哥。寶玉和他說了什麼,他一聲冷笑,隨手一揮,「喀嚓」一聲,碗口粗的松樹攔腰被打成了兩截。寶玉走了,他好像好疲乏的樣子,半躺在子上睡了。
  機會來了,寶釵拔出匕首,躡手躡腳地走過去。月光照在十四阿哥的臉上, 平時那麼威武的漢子,現在卻睡得像孩子一樣,嘴角上還留著俏皮的微笑。寶釵不由得呆住了,手裡的匕首高高舉著,就是落不下去。
  十四阿哥的身體微微動了一下,忽然猛地一伸手臂,抓住了寶釵的手腕。寶釵嚇壞了,大叫一聲,奮力掙扎著,誰知腳下一滑,整個人都倒進了十四阿哥的懷裡。
  「姑娘,姑娘,快醒醒,做惡夢了吧?」
  寶釵睜開眼睛,原來是個夢,但自己已經出了一身冷汗,渾身上下都濕漉漉的。右手手腕上麻酥酥的,好像真被人握過似的。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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