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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探紅樓
原著:特務
整理、排版:沒知識的窮孩子
夜探紅樓(五十五)
月光下,榮國府花廳小院。
邢夫人正坐在葡萄架下的柳條上乘涼,手裡提著一串兒鑰匙,得意地甩來甩去。三十五年,三十五年啊,總算把這賈府的財政大權奪回來了,實在是來之不易。要提防王夫人和鳳姐再奪回去,一定要培養自己的心腹人,光一個王善寶家的可不行。
趙姨娘一扭一扭地走了過來,看見邢夫人,馬上滿臉堆笑:「喲,太太在這兒哪。聽說以後這府上的家務就歸您管了,我這兒給您恭喜啦!」
邢夫人心裡一動,笑著說:「這府裡千頭萬緒,我哪兒忙得過來呢,你抽空兒來幫幫我吧!」
趙姨娘一拍胸口:「只要太太看得起我,咱這一百來斤兒就交給您了!」
邢夫人親親熱熱地拉著趙姨娘的手說:「我知道鳳丫頭和二太太她們結黨營私排擠你。我心裡早把你當了左膀右臂了,再加上三丫頭,我們也不輸於她們。呆會兒抄查大觀園,我怕王善寶家的一個人,給鳳丫頭她們耍了。你也跟著一齊去抄好不好?」
趙姨娘是個沒事還要生事的人,聽到這裡,心中大喜:「太太,您就交給我吧,保險把那大觀園翻他個底兒朝天!」
賈五醒來,發現自己是躺在怡紅院的床上,肯定是茗煙他們把自己給抬回來的。覺得口渴難耐,才要叫晴雯,猛地想起五兒已經死了,不由得眼淚又流了下來。
忽然聽得外面腳步嘈雜,有人敲門。襲人嘴裡應著:「來啦,來啦,誰呀?這麼深更半夜的……喲,是二奶奶呀,什麼事兒啊?」
鳳姐進來笑著說:「沒什麼大不了的,不用叫寶玉了。是丟了一件要緊的東西,因大家混賴,恐怕有丫頭們偷了,所以大家都查一查去疑。」一面說,一面坐下喫茶。
王善保家的和趙姨娘等搜了一回,又細問這幾個箱子是誰的,都叫本人來親自打開。襲人因見這樣,知道必有異事,只得自己先出來打開了箱子並匣子,任其搜檢一番,不過是平常動用之物,隨放下又搜別人的,挨次都一一搜過。
賈五聽說搜查,先是一驚,又想到林妹妹的玉碟和十四阿哥給自己的金丕、令箭早都被自己用油紙包好,藏在大槐樹上的老鴰窩裡了,別的也沒有什麼好怕的,索性繼續裝睡。
王善保家的查看了一陣兒,也無甚私弊之物,回了鳳姐,要往別處去。
鳳姐說:「你們可細細的查,若這一番查不出來,難回話的。」
趙姨娘看到桌子上放著一封信,封皮上寫著:「撫遠大將軍王親拆」,就悄悄收進了自己懷裡,然後說道:「都細翻看了,沒什麼差錯東西。雖有幾樣男人物件,都是小孩子的東西,想是寶玉的舊物件,沒甚關係的。」
鳳姐聽了,笑道:「既如此咱們就走,再瞧別處去。」說著,一徑出來,鳳姐向王善保家的道:「我有一句話,不知是不是?要抄檢只抄檢咱們家的人,薛大姑娘屋裡,斷乎檢抄不得的。」
王善保家的笑道:「這個自然,豈有抄起親戚家來。」
鳳姐點頭道:「我也這樣說呢,咱們去林姑娘那裡吧!」
趙姨娘聽了暗暗納悶:「為什麼鳳姐不讓抄寶姑娘卻要抄林姑娘?兩人還不都一樣是親戚?莫非寶釵那裡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瀟湘館外。
弘歷聽聽房子裡面沒有動靜了,估計都睡著了,就輕輕撬開窗子爬了進去。
趁著月光,在黛玉的梳妝台的抽屜裡翻著。找到一個小包兒,裡面有一封信,湊到窗口一看,最後幾行寫著:
「汝冰雪聰明,善體人意,不失天寅貴胄之氣質,只是造化弄人,誤落我林家。更可憐吾林家三代單傳,竟斷香煙於此也。吾已自知來日無多,人之將死, 其言也善,唯願有日汝能重返雍王府得享天倫之樂。亦望汝能點悟我林家之子,令其認祖歸宗。則吾雖死亦不朽矣。 父 林如海泣血手書」
「就是這個了。」弘歷心中一喜,把信揣進懷裡。
正在此時,聽到外面傳來許多人的說話聲,弘歷暗叫不好,急忙又從窗子跳了出去,鑽進了小樹林。
黛玉已睡了,忽報說這些人來,也不知為甚事。才要起來,只見鳳姐已走進來,忙按住她不許起來,只說:「睡罷,我們就走。」這邊且說些閒話,那個王善保家的帶了眾人開箱倒籠抄檢。
黛玉心裡大驚,林如海那封信被抄出來可不是玩的。
過了一會兒,只見王善保家的得意洋洋地拿著個寄名符兒,一副束帶上的披帶,兩個荷包並扇套,走了過來請鳳姐看。套內有扇子,打開看時皆是寶玉往年往日手內曾拿過的。
鳳姐笑著說:「寶玉和他們從小兒就在一處混了幾年,這自然是寶玉的舊東西,這也不算什麼罕事,撂下再往別處去是正經。」
紫鵑笑道:「直到如今,我們兩下裡的東西也算不清。要問這一個,連我也忘了是哪年月日有的了。」王善保家的聽鳳姐如此說,也只得罷了。
看著眾人走遠了,黛玉忙爬起來,打開梳妝台的抽屜一看,裡面翻得亂七八糟,什麼都在,只是那封信不見了。
夜探紅樓(五十六)
鳳姐等人瀟湘館出來,下一個鄰近的就是探春住的秋爽齋了。趙姨娘暗想這幾天好不容易探春才和自己親近點兒了,要是為了陪這些人去查抄,再和探春鬧翻了,實在划不來。再有,剛從寶玉那裡偷來的給十四阿哥的信,自己心裡癢癢的,也想回去看看裡面到底說得是什麼,於是就假裝身體不舒服,回自己房間去
了。
鳳姐眼見得邢夫人,趙姨娘和王善保家的已經勾結在一起了,不由恨得牙癢癢的。又想到如果她們把探春也拉了進去,那丫頭可是有心機的,事情就複雜多了。不如趁著趙姨娘不在,挑著王善保家的和探春打起來,於是就說:「三姑娘是個厲害人物,大家小心點兒,別惹了她。」
王善保家的本是個沒心沒肺的人,今天打了晴雯,罵了襲人,搜查了黛玉,正樂得屁顛顛兒的忘乎所以,就大大咧咧地說:「沒事兒,三姑娘是我看著長大的,我和她娘又是老朋友,你們就瞧我的吧!」
鳳姐心裡暗笑,探春最煩的就是別人提趙姨娘,你這傻婆子就等著挨罵吧,嘴裡卻說:「那敢情好,媽媽的面子大,待會兒就全看您的了。」
到探春院內,誰知早有人報與探春了。探春也就猜著必有原故,所以引出這等醜態來,遂命眾丫鬟秉燭開門而待。
眾人來了,探春故問何事,鳳姐笑道:「因丟了一件東西,連日訪察不出人來,恐怕旁人賴這些女孩子們,所以越性大家搜一搜,使人去疑倒是洗淨他們的好法子。」
探春前些時侯在園子裡搞承包,鳳姐嘴上答應得好,下面就是不配合。王善保家的更是冷言冷語地罵,因為她沒有撈到什麼好處。探春一直憋了一肚子氣,今天見她二人居然欺負到自己家裡來了,心中大怒,冷笑道:「我們的丫頭自然都是些賊,我就是頭一個窩主。既如此,先來搜我的箱櫃,他們所有偷了來的都交給我藏著呢!」
說著探春便命丫頭們把箱櫃一齊打開,將鏡奩,妝盒,衾袱,衣包若大若小之物一齊打開,請鳳姐去抄閱。
鳳姐陪笑道:「我不過是奉大太太的命來,妹妹別錯怪我,何必生氣。」因命丫鬟們快快關上,平兒豐兒等忙著替待書等關的關、收的收。
探春看著侍書的神色不對,就說:「我的東西倒許你們搜閱,要想搜我的丫頭,這卻不能。我原比眾人歹毒,凡丫頭所有的東西我都知道,都在我這裡間收著,一針一線他們也沒的收藏,要搜所以只來搜我。你們不依,只管去回太太,只說我違背了太太,該怎麼處治,我去自領。」
鳳姐看看王善保家的,嘿嘿一笑。
探春接著說:「你們別忙,自然連你們抄的日子有呢!你們今日早起不曾議論甄家,自己家裡好好的抄家,果然今日真抄了。咱們也漸漸的來了。可知這樣大族人家,若從外頭殺來,一時是殺不死的,這是古人曾說的『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必須先從家裡自殺自滅起來,才能一敗塗地!」說著,不覺流下淚來。
鳳姐只看著王善保家的和眾媳婦們,周瑞家的便道:「既是女孩子的東西全在這裡,奶奶且請到別處去罷,也讓姑娘好安寢。」鳳姐便起身告辭。
探春道:「可細細的搜明白了,若明日再來,我就不依了。」
鳳姐笑道:「既然丫頭們的東西都在這裡,就不必搜了。」
探春冷笑道:「你果然倒乖,連我的包袱都打開了,還說沒翻。明日敢說我護著丫頭們,不許你們翻了。你趁早說明,若還要翻,不妨再翻一遍。」
鳳姐陪著笑說:「我已經連你的東西都搜查明白了。」又問眾人:「你們也都搜明白了不曾?」眼睛卻斜斜地瞄著王善保家的。
周瑞家的等都陪笑說:「都翻明白了。」
那王善保家的本是個心內沒啥成算的人,剛才又吹了大話,素日雖聞探春的名,那是為眾人沒眼力沒膽量罷了,那裡一個姑娘家就這樣起來,況且又是小老婆養的,她敢怎麼。自恃是邢夫人陪房,連王夫人尚另眼相看,何況別個。今見探春如此,她只當是探春認真單惱鳳姐,與他們無干。她便要趁勢作臉獻好,因越眾向前拉起探春的衣襟,故意一掀,嘻嘻笑道:「連姑娘身上我都翻了,果然沒有什麼。」
鳳姐見他這樣,心中暗笑,假意拉著她說:「媽媽走罷,別瘋瘋顛顛的。」
一語未了,只聽「啪」的一聲,王善保家的臉上早著了探春一掌。
探春登時大怒,指著王家的問道:「你是什麼東西,敢來拉扯我的衣裳!我不過看著太太的面上,你又有年紀,叫你一聲媽媽,你就狗仗人勢,天天作耗,專管生事。如今越性了不得了。你打諒我是同你們姑娘那樣好性兒,由著你們欺負她,就錯了主意了!」說著,便親自解衣卸裙,拉著鳳姐兒細細的翻,又說:
「省得叫奴才來翻我身上。」
鳳姐強忍住笑,叫平兒等與探春束裙整袂,口內假意地喝著王善保家的說:「媽媽吃了兩口酒就瘋瘋顛顛起來,前兒把太太也衝撞了。快出去罷,不要提起了。」又勸探春休得生氣。
探春冷笑道:「我但凡有氣性,早一頭碰死了!不然豈許奴才來我身上翻賊贓了。明兒一早,我先回過老太太,然後過去給大娘陪禮,該怎麼,我就領。」
王善保家的討了個沒意思,在窗外只說:「罷了罷了,這也是頭一遭挨打。我明兒回了太太,仍回老娘家去罷。這個老命還要他做什麼!」
探春喝命丫鬟道:「你們聽他說的這話,還等我和他對嘴去不成。」
侍書因為探春沒讓搜查自己的箱子,正在感激,便出去說道:「你一貫欺負別人,今個兒碰見我們姑娘,你也就是老太太吃柿子--嘬癟子了。你要是真回老娘家去,這府裡少了個溜須拍馬,造謠生事的,倒是我們的造化了,只怕你捨不得去。」
鳳姐心裡樂不可支,笑道:「好丫頭,真是有其主必有其僕。」
探春冷笑道:「我們作賊的人,嘴裡都有三言兩語的。這還算笨的,背地裡就只不會調唆主子。」
平兒忙也陪笑解勸,一面又拉了侍書進來。周瑞家的等人勸了一番,鳳姐直待伏侍探春睡下,方帶著人往惜春那裡去。
趙姨娘才回到自己房裡,烏思道就來了。趙姨娘得意地掏出那封信來,烏思道看了興奮地一拍大腿:「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就是證據!」
夜探紅樓(五十七)
寶釵剛睡下,就聽得園子裡吵吵嚷嚷的,忙派鶯兒出去看。
鶯兒一會兒就回來了,說:「可不得了,園子裡抄查起來了。寶玉那裡、三姑娘那裡,連林姑娘那裡都抄了。」
寶釵一聽嚇了一跳,既然林姑娘那裡都抄了,自己怕也免不了。那些王夫人放高利貸的收據,放在自己這裡本來就是要瞞著賈政的,翻出來了,連她帶自己都怪沒臉的。再有,自己書櫃裡的東西,可怎麼解釋呢。正想著,只見鳳姐一行人匆匆向自己院子走過來。
寶釵站起身來,正考慮用什麼話來搪塞,誰知道她們走過來,又走了過去,
卻沒有進來。
寶釵想了一想,就到探春房裡來。只見探春和迎春正在說這抄查的事兒。
二人起身讓坐,問:「怎麼你一個人忽然這時候來了?不是沒有抄查你哪裡麼?」寶釵想了想說:「只因今日我母親身上不自在,家裡兩個女人也都因時症未起炕,我今兒要出去伴著老人家夜裡作伴兒。麻煩三妹妹告訴鳳姐姐一聲兒。
我想又不是什麼大事,就不用告訴老太太,太太,等好了我橫豎進來的。」
探春說:「很好,不但姨媽好了還來的,就便好了不來也使得。」
迎春笑道:「這話奇怪,怎麼攆起親戚來了?」
探春冷笑道:「正是呢,有叫人攆的,不如我先攆。親戚們好,也不在必要死住著才好。咱們倒是一家子親骨肉呢,一個個不像烏眼雞,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
寶釵忙陪笑:「三妹妹,誰又得罪了你呢?」
探春因笑道:「你別裝老實了。除了朝廷治罪,沒有砍頭的。你不必畏頭畏尾。實告訴你罷,我剛才把王善保家那老婆子打了,我還頂著個罪呢。不過背地裡說我些閒話,難道他還打我一頓不成!」
寶釵忙問因何又打他,探春悉把才纔怎的抄檢,怎的打她,一一說了出來。
弘歷從瀟湘館的窗子跳出來以後,怕被抄查的人們發現,拚命往小樹林子裡鑽,鑽來鑽去又迷了路。他定下神兒來,看看星星,北斗勺子上面應該是北極星了。自己是從南邊牆上跳進來的,轉悠了這麼半天,估計離北牆不遠了。他撣撣自己身上的樹葉蛛網,向著北邊走去。
轉過小土坡,是一片湖水,水的那邊就是院牆了。弘歷加快了腳步,向牆那邊走去。
忽然右手側湖水那邊紅光一閃,一盞紅燈籠點了起來。提著紅燈的,是個白衣少女,長長的頭髮,窈窕的身段,雖然只看得見背影,也覺得出是個絕色美女了。
那少女把燈籠掛在樹上,呆呆地站在琴台前輕輕唱了起來:「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歌喉清脆婉轉,又有一種悲涼氣氛,弘歷不由得聽呆了。
弘歷沿著湖邊悄悄地向那少女走去。十丈,五丈,三長……那女孩聽得有男人的腳步聲,也不回頭,只是幽幽地說:「寶玉,是你麼?」
那女孩正是妙玉。自從那天晚上和寶玉、黛玉、寶釵三人一起喫茶以後,寶玉的身影總是在她眼前晃來晃去。可自己是佛門的人,不應該有男女情孽才對,更何況父親臨死前的囑托。自己本想靜下心來坐禪,誰知道一閉眼睛就是寶玉那調皮的笑臉。沒奈何,出來院子裡散散心,會有這麼巧,剛剛碰上寶玉?
弘歷走到妙玉身後,猛然把她擁在懷裡。妙玉想掙扎,身體卻軟綿綿的,一點力氣也沒有,只是低低地說:「寶玉,寶玉,別這樣。」
弘歷嘿嘿一笑:「小美人,聽我的,包你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妙玉一聽並不是寶玉的聲音,又驚又怒,兩臂一縮,從弘歷懷裡滑了出來:「你是什麼人?敢來我這裡放肆!」
弘歷見妙玉杏目圓睜,面頰飛紅的嬌羞樣子,身體不由得酥了半邊,忙陪笑說:「我就是寶玉呀,而且是真的寶玉,雍親王家的寶玉貝勒,正經的金枝玉葉呢!」說著又伸手來拉妙玉。
妙玉冷笑一聲,右手刁住弘歷的手腕,左手成掌,一記「宋揮玉斧」劈在了弘歷的右肩上。只聽得「喀喳」一聲響,弘歷叫了一聲就摀住肩膀坐在了地上,他的右胳膊已經被摘了環了,動都動不了了。
弘歷痛得渾身冒汗,知道這下可碰到高人了,正琢磨著說點什麼花言巧語能騙她放了自己。
妙玉看著坐在地下的弘歷,眼睛都要冒出火來:「滿韃子,殺我漢人,奪我大明的江山,今天居然敢欺負到我的頭上來了!嘿嘿,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了!」說著在琴台上一按,「噹」一聲,跳出一把六寸來長的雪亮匕首。
夜探紅樓(五十八)
妙玉拿起了匕首,雙手合什,把那匕首夾在兩手之間,向著南方跪下:「爹爹,永歷皇爺,大明列祖列宗,師傅,您們英靈在上,妙玉反清復明矢志不渝,
今天就要開殺戒了!」說罷,磕了三個頭,淚如雨下。
妙玉擦了一把眼淚,轉過身來:「今天我就要為永歷皇爺,為揚州,嘉定,為千百萬被害的中國人報仇!」說著,手腕一揚,匕首在空中翻了個跟頭,在月色下掠起一道寒光,又穩穩落回妙玉的手裡。
弘歷嚇壞了,急忙叫道:「小姐,仙姑,不要動手,我不是滿州人!」
妙玉冷笑一聲:「雍親王的兒子不是滿州人?你想騙誰?以為我是三歲的孩子不成!」
看著冷燦燦的匕首離自己的喉嚨越來越近,弘歷哀求地說:「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滿州人。我是漢人,是林如海的兒子。」
聽到「林如海」三個字,妙玉一怔:「林如海?你怎麼會是他的孩子?那林黛玉呢?」
弘歷一聽事情有轉機,忙掙扎著從懷裡把從黛玉那裡偷來的信掏了出來,討好地說:「仙姑您看看這個,」說著把信遞了過去:「那林黛玉才是雍正的孩子呢!」
妙玉接過信,走到燈籠下看著,面色逐漸緩和下來:「是有點像林叔叔的字體,」她走到弘歷身邊:「再先委屈你一下,我好進去對對字體。」
說著用腳尖在弘歷左右兩腿的環跳穴上各踢了一下。弘歷只覺的麻酥酥的,兩條腿都動不了了。弘歷心中暗暗罵著,嘴裡卻笑著說:「您儘管去對好了,我就在這兒等著,保險是真的。」
妙玉走進房內,從床下拖出個紅箱子,打開鎖,拿出一捆信件。找到一小迭寫著「林家」字樣的,抽出一封信看看,信上寫著:
「兄長見字如唔:
弟於半年前娶得榮國府之女,所知清宮秘聞甚多,於我大業頗有助
益。三弟情場失意,一直頹唐不振,兄長可酌情勸之。弟進日覺得身邊
密探頗多,兄長千萬小心,不可貿然聯繫。
二弟林如海百拜」
妙玉仔細對照了一下兩封信的字體,果然一樣。怪不得那天林黛玉對林家的事情一無所知,原來她是掉了包兒的,眼前的這個才是……想到這裡,她急急忙忙地走了出來,在弘歷身邊蹲下,先把他的胳膊復了位,然後再解開他腿上的穴道,笑嘻嘻地說:「堂弟,對不起啦。」
弘歷聽了又驚又喜,怎麼這個小美人叫自己堂弟呢?當然有了這麼好的機會就要順桿子爬,他嬉皮笑臉地說:「好姐姐,給我說說咱們家的事兒吧,我怎麼一點兒都不知道呢?」
妙玉是個細心的人,想了一下,說:「我還要最後查證一下,你把鞋襪都脫了。」
弘歷乖乖地脫了鞋襪,心想:幸虧我出來前洗了澡,換了襪子,要不啊,嘿嘿!熏死你了。
妙玉把燈籠提過來,在弘歷的腳趾上仔細看著:「小腳趾頭的指甲是分成兩半兒的,嗯,你真的是漢人了。哎呀!你的腳真夠臭的。」
弘歷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姐姐,你還沒給我講咱們的家史呢!」
妙玉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你聽說過永歷皇帝吧?」
「當然,那是明朝的最後一個皇帝,後來被吳三桂殺了。」弘歷對這段歷史
很熟,得意地說。
「那年吳三桂大兵壓境,永歷皇帝退到緬甸。永歷皇帝有三個不到五歲的兒子,離開中國前,他把這三個兒子托付給手下三個家人,一個姓柳,一個姓呂,一個姓林,囑咐他們把三個孩子撫養成人,為自己報仇,反清復明。」
「哦?」弘歷似乎明白了什麼。
妙玉接著說:「三個家人發誓要把這三個孩子撫養大。永歷皇帝說:就叫他們隨你們的姓吧,姓朱太容易受懷疑了。名字也改了吧,國恨家仇,仇深如海。
大的就叫柳如海,二的就叫林如海,小的就叫呂如海吧。」
「後來緬甸發生宮廷政變,新國王為了討好滿清,包圍了永歷皇帝的住所,大將沐天波等人被殺,永歷皇帝被俘,後來又被吳三桂絞死了。柳林呂三人聽說
就帶著三位小王子,埋名隱姓,回到了江南。」
「那麼,你就是……」弘歷猶猶豫豫地問。
「我就是柳如海的女兒。我還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哥哥十年前出遊,一直沒有消息,姐姐死了,為了反清復明。」妙玉說著,眼睛裡充滿了淚水。
夜探紅樓(五十九)
雍王府後花園。
雍正長長地吸了一口氣,緊跑了幾步,猛地轉身,一揚手:三支八卦金鏢齊齊地釘在靶子的紅心上。
「好,好!好一個百步穿楊!」烏思道大聲喝彩著:「王爺文武雙全,古今名將誰也比不了啊!」
雍正得意地哈哈一笑,拔下靶子上的金鏢:「近來有什麼消息嗎?」
「王爺,昨天晚上西宮裡那位老太妃死了,皇上傷心得不得了,百日之內不得娛樂,那千叟宴也押後了。」烏思道湊近一步:「您聽說沒有,您的母妃想叫十四阿哥回來奔喪呢!」
「哦?有這等事?」雍正雙眉緊鎖。他和十四阿哥是一母所生,和天下的大多數母親一樣,他娘也是最疼愛小兒子。自己還沒有佈置好,如果老十四此時回來,怕還有麻煩。
看著雍正發愁的樣子,烏思道一笑,說道:「王爺,您看看這個,是賈環弄到的。」說著掏出一封信來。烏思道把這個功勞推在賈環身上,一是不好意思提
趙姨娘,二來也想讓雍正對賈環有個印象,以後好提拔,畢竟是自己的兒子麼。
雍正接過信來坐在石凳上仔細看著:「咦,這是賈寶玉寫給老十四的,還管他叫爹。哈哈!進宮見母,連賈妃是他娘也招了。」
「王爺,這是物證,人證咱們也有,那天秦六還親耳聽到賈寶玉管賈妃叫娘呢!」烏思道說。
「好!」雍正在烏思道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皇上近來和賈妃簡直是寸步不離,捧著怕摔了,含著怕化了,要是知道她和老十四有了這一手,嘿嘿!」雍正站了起來,仰天大笑,震得屋簷上掛著的風鈴叮噹作響。又轉向烏思道:「等我登了基,你就是開國的大功臣啦!」
寶釵把大包小包的東西裝了一馬車,正準備要搬出大觀園,只見平兒匆匆地趕來。
平兒叫住寶釵:「姑娘可聽見我們的新聞了?」
寶釵說:「沒有啊,連日我娘生病,所以你們這裡的事,一概也不知道,連姊妹們這兩日也怎麼沒見。」
平兒笑道:「老爺把二爺打了個動不得,難道姑娘就沒聽見?」
寶釵一想,這可有意思了,全面開戰了。邢夫人奪了鳳姐的經濟大權,賈赦又來打賈璉,婆媳、父子鬧成一鍋粥了,就說:「早起恍惚聽見了一句,也信不真。又是為了什麼打他?」
平兒咬牙罵道:「都是那個賈雨村,半路途中哪裡來的餓不死的野雜種!認了不到十年,生了多少事出來!今年春天,老爺不知在哪個地方看見了幾把舊扇子,回家看家裡所有收著的這些好扇子都不中用了,立刻叫人各處搜求。誰知就有一個不知死的冤家,混號兒世人叫他作石呆子,窮的連飯也沒的吃,偏他家就有二十把舊扇子,死也不肯拿出大門來。二爺好容易煩了多少情,見了這個人,
拿出這扇子略瞧了瞧。據二爺說,原是不能再有的,全是湘妃、棕竹、麋鹿、玉竹的,皆是古人寫畫真跡,因來告訴了老爺。老爺便叫買他的,要多少銀子給他多少。偏那石呆子說:『我餓死凍死,一千兩銀子一把我也不賣!』」
寶釵是個喜愛古董的,聽了忙問:「有真有那麼好的扇子?」
「可不是,」平兒接著說:「老爺沒法子,天天罵二爺沒能為。誰知賈雨村那沒天理的聽見了,便設了個法子訛他拖欠了官銀,拿他到衙門裡去,說所欠官銀,變賣家產賠補,把這扇子抄了來,作了官價送了來。那石呆子竟活活的死在了大獄裡。老爺拿著扇子問著二爺說;『人家怎麼弄了來?』二爺只說了一句:
『為這點子小事,弄得人家家破人亡,也不算什麼能為!』老爺聽見就打了起來了,臉上打破了兩處。我們聽見姨太太這裡有一種丸藥,上棒瘡的,姑娘快尋一丸子給我。」
寶釵聽了,心中暗暗歎了一口氣,這樣仗勢欺人,只怕總有遭報應的一天,福禍相依,才是顛撲不破的真理。自己家哥哥也是成天胡鬧,搶男霸女的,不知道什麼時侯倒霉呢。於是忙命鶯兒去找了一丸藥來與平兒。
賈五睡到吃晚飯的時侯才起來,想起五兒,心裡像小刀子割似的疼。抬腿就要下地,誰知腳下一軟,「咕咚」一下就跪倒了,襲人忙過來攙他,才一碰他的手,就叫了起來:「天啊,怎麼這麼燙!」
賈五這才覺得諢身上下像火燒一樣,身體軟綿綿的。襲人把他扶到床上,說了一句:「我去找大夫」,就匆匆出去了。
賈五靠在枕頭上,叫麝月過來詢問。麝月告訴他,那天她和茗煙帶著大夫回來,看到賈五昏過去了,都嚇壞了。大夫號號脈,說是急火攻心,不妨事的,他們就叫了一頂小轎子把他抬了回來。
「那晴雯呢?」賈五的眼睛又濕潤了:「你找個人去給晴雯買個棺材吧?」
「你就好好休息吧,我的二爺。」麝月說:「林姑娘聽說了晴雯的事兒,就把自己的金鐲子叫紫鵑拿去當了,又叫紫鵑家的哥哥去買棺材,裝斂好就停放在水月庵裡。林姑娘還說以後要送她回蘇州安葬呢!」
「唉!」賈五歎了一口氣,「林妹妹也不知道又哭成什麼樣子了。」猛然間又想起自己給十四阿哥的那封信,忙叫麝月在床前櫃後到處地找,可是哪裡找得到呢?
夜探紅樓(六十)
賈五這一燒就是好幾天,昏昏沉沉的。朦朧中好像看到黛玉坐在自己面前,噘著嘴說:「金玉姻緣,金玉姻緣,我只是個草木人兒」;又好像看到寶釵,拿著金鎖,毫無表情地念著:「不離不棄,芳齡世繼」;忽而又見到鳳姐,惡狠狠地罵:「叫你們奪我的權,乾脆大家拚個你死我活!」;忽而又見秦可卿淚流滿
面:「我不甘心,我死得實在不甘心!」;忽而又見晴雯笑嘻嘻地說:「你好好照看我妹妹呀!」;又覺得好像五兒就靠在自己懷裡,懶懶地說:「我們白天種田種菜、養雞養鴨、織布繡花。到了晚上,就圍在火堆前,講故事、說笑話、作詩。我才寫了兩句:『誰家短笛飛春怨,紫杯玲瓏雁影寒』,就醒了。」
「五兒!」賈五大叫一聲,驚醒了過來。渾身上下冰涼,都被汗水濕透了。屋裡黑黑的,只有從窗戶透進來的月光。他猛地想了起來,五兒已經死了,淚水不由得流了下來。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真正到了傷心得時候,男兒也不比女兒的淚少呢。他坐了起來,聽得遠處的邦子敲了四下,是四更天了。
一陣冷風吹來,賈五打了個哆嗦,他抓起了枕邊的小襖就往身上穿,只聽得
「哧啦」一聲小襖開線了。低頭看去,月光照在小襖上,一匹生著雙翼的飛馬,
踩在祥雲上。
這是五兒的小襖,他一陣心酸,又想起最後一次見到五兒的情景,她哆哆嗦嗦地把這個小襖脫下來給自己說:「這個你收了,以後就如見我一般。把你的襖兒脫下來給我穿,我將來在棺材裡躺著,也就像還在怡紅院的一樣了。」
五兒現在真的躺在水月庵的棺材裡了,賈五的眼淚一滴滴落在那昂首欲奔的天馬上,「物是人非事事休,未語淚先流。」賈五長歎了一口氣,五兒的聲音又在他耳邊響起:「看來你還真是個好人呢,連我的兩個姐姐都這麼信任你。」
「我也喜歡留下,和四娘跟黛玉姐姐在一起,還有你。」
「小白菜啊,地裡黃啊,三兩歲上,沒有娘啊,提起親娘,淚汪汪啊,我怕爹爹娶後娘啊。」
「什麼呀,成天價就知道你的林妹妹!」
賈五疲倦地閉上眼睛,五兒的笑容浮現在他面前,俏皮地說:「她呀,有事回蘇州去了,你有什麼事啊,跟我說也是一樣。」
一幕一幕的往事,隨著淚水一滴滴地打在他的心頭。他打開窗子,外面月色如水,照著湖邊的殘荷垂柳。「芙蓉如面柳如眉,對此如何不淚垂?」賈五癡癡地站了一會兒,拿出紙筆墨硯,應該寫首悼念五兒的詩,怎麼開頭呢?就用五兒最後留下的那兩句吧。
他就著月光,在硯台裡倒了點水,研了一會兒墨,蘸了蘸筆,工工整整地寫下:「誰家短笛飛春怨,紫杯玲瓏雁影寒」,下面呢?他想起了那繡著飛馬的小襖,想起了五兒那淒婉的笑容,心裡悲憤不已,提筆寫下:「折翼九天悲玉馬,
摧心一夜妒紅顏」,那麼好的女孩,可惜紅顏薄命,自己才認識了幾個月。賈五
歎了一口氣,又接著寫:「相知不在相識久,我為五兒吟此篇」。該結尾了,五兒那麼美麗可愛的女孩子,她的位置應該是在天堂上和嫦娥、織女、百花仙子、朝霞仙女一起。賈五看看外面,天已經亮了,只有金星孤零零地掛在天邊。
麝月醒了,起來披上衣服:「二爺,病才好,就這麼早起來啦?寫什麼呢?
我去給你坐點熱水吧。」
「好吧,」賈五隨口應著:「我在給晴雯寫詩呢。」
東方越來越亮,天空由黑變青,由青變紅,一瞬間彷彿把半邊天都燒著了,血紅的朝霞翻滾著、咆哮著,把大地映得金紅一片。賈五隻覺得熱血沸騰,站起身來,望著窗外,大聲吟道:「不落金星歸碧海,化作朝霞滿雲天!」
話音剛落,只聽得窗外有人說:「好!好華麗的詩句!」
麝月才把熱水盆放下,聽到聲音回頭一看,嚇得大叫:「哎呀我的媽呀!晴雯顯魂來了!」就昏倒了過去。
(待續)
夜探紅樓(六十一)
賈五嚇了一跳,抬頭向窗外望去,只見一個裊裊婷婷的身影從花叢中走了出來,定睛一看,不是晴雯,原來是黛玉。
賈五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林妹妹,你可把我給嚇壞了,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快進來吧,外面涼。」一邊說著,一邊把地上的麝月攙到床上躺下。
黛玉掀開簾子進到屋裡,拿起賈五寫的詩句認真看著:「寶玉,你寫詩的功力又見長了嘛。」
賈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只是最後一句平仄不大調,也是無可奈何了。」
黛玉一笑:「詩麼,講究的是意境,不可以詞害意,更不可以為了平仄、對仗而失了韻味。當年老杜的『白帝城中雲出門,白帝城下雨翻盆』兩句中有三個字重複,但是仔細咀嚼起來,如果換了別的字,還真的沒有這份氣魄了。你這最後兩句也是,『不落金星歸碧海,化作朝霞滿雲天!』本是從李白的『明月不沉歸碧海,白雲愁色滿蒼梧』裡面化出來的。李白此詩句愁則愁矣,悲蒼輾轉,一
派無可奈何。今天被你一翻,居然變得如此迴腸蕩氣,萬種豪情。孤寥金星,默
默悲情,沉入大海,留下無限愁思。但是五兒那麼純潔的女孩子,肯定是去和仙女們做伴了,最後一句一翻,金星落海,化作滿天彩霞,把她對我們的思念,都寫在了滿天雲霞之上。比李白的意境更美了幾分呢!」
賈五睜大了眼睛:「我誤打誤撞寫出來的,沒想到還可以解釋得這麼好。妹妹你真厲害,下次寫什麼一定還叫你來評論。」
黛玉慼然一笑:「下次?還寫悼亡詩啊?該給我寫了吧?唉,要是你能有這麼好的詩來悼我,死了也不枉了。」
賈五忙拉住黛玉的手:「不許胡說!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正在這時候,只聽得外面一片吵吵嚷嚷的聲音:「看新娘子去嘍!」
「看新娘子去嘍!」賈五心裡好奇怪,誰娶媳婦啊,娶到大觀園裡來了。怎麼事先一點兒風聲也沒有聽見呢?忙和黛玉走出屋來看。
賈五看到小紅氣喘喘地跑了過來,就攔住她問:「外面鬧什麼呢?誰家的新
娘子抬到園子裡來了?」
小紅笑嘻嘻地說:「是咱們璉二爺呀,新娶的二奶奶是珍大奶奶的妹子,人真是漂亮,百里挑一的漂亮!」
賈五一楞:「那鳳姐姐知道嗎?」
「當然知道,還是璉二奶奶親自派人接進園子裡來的呢!」小紅說道:「二爺,我得先走了,璉二奶奶還等著我去叫花匠給新二奶奶屋裡插花兒呢。」
看著小紅走了,賈五好奇怪,鳳姐那個醋罈子怎麼會主動給賈璉娶小老婆?八成是賈璉自己在外面找的二奶,被鳳姐騙進大觀園來了。只怕以後有的是架打了。
黛玉看看賈五,說:「寶玉,你說那珍大奶奶的妹子,怎麼就同意給人家作小呢?」
「這個我知道,」紫鵑走過來說:「他們尤家沒錢沒勢,不過幾個女孩兒都長得漂亮得不得了,人家都說是天生的尤物。珍大爺愛上了大奶奶漂亮,和敬老爺打了多少饑荒,非要娶來不可。後來敬老爺一氣出了家,不管了,才把珍大奶奶娶進門。」
賈五聽了一怔,別看賈珍別的不怎麼樣,這爭取婚姻自主方面還是挺令人欽佩的嘛。
「對了,那死了的蓉哥媳婦家好像也是無錢無勢,」黛玉說:「那他們父子也挺相像的嘛。」
「可不是,那蓉哥媳婦就更可憐,」紫鵑說:「是秦老先生從養生堂裡抱來的,連父母是誰都不知道。珍大爺送蓉哥兒去秦老先生那裡上學時,看見了可卿姑娘,就是後來的蓉哥媳婦,就非要把她娶給蓉哥兒,老太太怎麼勸也不聽,後來,嘿嘿!」
「唉,不說這個了,」黛玉歎了一口氣:「那蓉哥媳婦真是個好人,可惜死得太早了。」
「是啊,」紫鵑點點頭說:「都說那蓉哥媳婦長得像姑娘你呢。對了,聽說這回娶的新二奶奶叫尤二姐,她還有個妹妹叫尤三姐。那尤三姐更是個大美人,長得也像咱們林姑娘。」
「亂說,」黛玉笑了:「哪能一有美人就長得像我的?」
「這回可是真的,」紫鵑爭辯說:「璉二爺的跟班告訴我的,而且膽子大,主意正。」
「哦?怎麼個主意正法?」黛玉問。
「璉二爺和二姐要給三姐找個婆家,三姐說:『如今姐姐也得了好處安身,媽也有了安身之處,我也要自尋歸結去,方是正理。但終身大事,一生至一死,非同兒戲。我要揀一個素日可心如意的人方跟他去。若憑你們揀擇,雖是富比石崇,才過子建,貌比潘安的,我心裡進不去,也白過了一世。』」
「那她看上誰了呢?」黛玉奇怪地問。
「三姐說:五年前我們老娘家裡做生日,媽和我們到那裡與老娘拜壽。他家請了一起串客,裡頭有個作小生的叫作柳湘蓮,我看上的就是他。如今要是他才嫁。舊年我們聞得柳湘蓮惹了一個禍逃走了,不知可有來了不曾。」紫鵑一邊說
著,一邊斜眼看著黛玉。
黛玉聽了心裡一驚,臉馬上紅了:「這個女孩膽子好大。但是她作得也對,自己的幸福不靠自己爭取還靠誰?自己要有這個勇氣向寶玉表白就好了。唉,不過,他好像已經知道了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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