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仕途

（１４）　收禮
　　自從李局長的這件事後，狄力看出關雲是一個很有義氣的人，這個人很值得
交往。狄力給他打了個電話，約他吃飯：「關所長嗎，我狄力呀，今天有空嗎？
我想請你晚上到京都坐坐呀。我聽說那裡新上了鯊魚，據說挺不錯，有沒有興趣
呀！」

　　電話裡傳來關雲洪亮的聲音：「沒問題，你狄力請客，我一定到。」

　　關雲知道狄力是為了那天的事感謝他。那天，他一接到狄力的電話，說請他
幫忙。他二話沒說就答應了，一方面出於義氣，他覺得和狄力投脾氣；另方面他
也覺得這是個機會，狄力是市委書記的侄女婿，在這個市裡也算是通天人物。雖
說他現在只是個科長，但他的背後是市委書記，以後的前途不可限量，再說通過
狄力也能和市委書記接上線，對自己有好處。

　　關雲對自己的眼力是很有把握的。他復員分到派出所沒多久，就看出來指導
員是個人物，就和指導員走得近。果不其然，不久指導員就當上了分局副局長，
而所長還是在原地沒動。關雲和指導員走的更近了，幾年後，他當上了所長。他
要是再想上一步，光靠當了分局局長的指導員是不夠的，還要有更大的後台。自
從和狄力認識後，他就直覺狄力能幫他實現夢想。

　　關雲來到京都，看到狄力已經點好菜等他了。就笑著說：「狄科長來得好早
呀，點了幾個菜，就咱們兩個，就不要太多了，兩、三個就夠。」

　　狄力說：「沒有很多，就四個菜。我說，你也別狄科長、狄科長的叫我了，
我比你小，你叫我名字就可以了，要不顯得生分。」

　　關雲說：「行啊，我就叫你狄力了。」

　　狄力端起酒杯說：「好，關哥痛快，我敬關哥一杯酒。」

　　關雲也端起酒杯說：「干。」兩人把酒乾了。

　　狄力問：「關哥，你當所長幾年了。」

　　關雲喝了酒說：「四年了，從復員到現在，已經十二年了，一直都在這個所
裡。」

　　狄力說：「那關哥想沒想換個地方。」

　　「怎麼不想，可咱沒人呀，現在的事，你也知道，光干沒人，還是原地踏步
呀。」關雲歎了口氣。

　　「關哥，一見你，我就覺得和你投緣，你這個忙，我幫了，到分局當個副局
長怎麼樣。」

　　關雲露出喜悅的顏色說：「兄弟，你要是幫哥哥當了副局，哥哥把我這條命
就交給你了。」

　　狄力忙說道：「言重了，關哥，我和你投緣，才幫你忙，可沒想你報答我。
市局孫局長是吳書記一手提拔的，吳書記的話，我想孫局長還是聽的。」

　　關雲端起酒杯說：「行，有你這句話就行了，哥哥乾了這杯酒。」

　　狄力說：「一塊干，哪天我找個時間，領你去見見吳書記，把你的事和他說
說。」

　　關雲感激的說：「謝謝了兄弟，你說到時候我帶點什麼東西給吳書記，總不
能空著手去呀！要不我帶點錢去。」

　　狄力想了一下說：「錢不行，我姑父這個人你還不瞭解，他最反感這個了。
對了，他喜歡喝茶，到時候，你帶上點好茶葉我看就可以了。」

　　關雲一聽，拍了一下大腿說：「哈，太好了，我知道怎麼辦了。」

　　狄力疑惑的看著他說：「什麼怎麼辦。」

　　關雲笑著說：「先賣個關子，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來來，現在咱們喝酒。今
天哥哥高興，來個一醉方休，喝完酒哥哥給你找個小姐醒醒酒。」

　　狄力說：「謝謝關哥了，今天咱們只喝酒，不搞別的，要不回家沒法和你弟
妹交代呀。」

　　關雲搖了搖頭：「兄弟呀，你可真怕老婆，好，咱們只喝酒。」

　　狄力找了個機會，把關雲想見見他的意思跟吳書記說了。吳書記說道：「關
雲，就是那個派出所的所長，行啊，過兩天你領他來吧。」

　　吳立業接著說：「這次，你們局的班子要調整的，你當副局長我看時機成熟
了，到時候，我給下面打個招呼。」

狄力立刻說了一些感謝的話。

　　兩天後，狄力給關雲打電話說：「吳書記晚上要見見你，你和我一塊去。」

　　關雲說：「好，好，東西我都準備好了，晚上見。」

　　晚上，當狄力看到關雲提著一個大編織袋子從出租車上下來的時候，奇怪的
問：「你拿的什麼呀，怎麼跟趕集的一樣呀。」

　　關雲打開袋子說：「就這些東西不好拿，我就放到袋子裡了，拿著方便。」

　　狄力一看是幾個大大小小精緻的盒子，盒子裡面有一個非常精緻的茶葉盒，
就說：「你就帶了這麼點茶葉呀。」

　　關雲笑著說：「少，你知道這點茶葉多少錢？５、６萬，正宗的明前極品鐵
觀音。這東西不是有錢就能得到的。一個茶廠一年也就出兩到三斤，平常人根本
見不到。」

　　狄力伸了伸舌頭說：「是嗎？那你怎麼弄來得。」

　　關雲說：「實話跟你說吧，我有個舅舅是福建安溪茶廠的場長。我知道，他
每年都留一點這個茶葉，要知道，這個茶葉根本不在市面上流通。我特意去了一
趟，才弄到了一點。」

　　狄力接著問：「這幾個盒子是什麼。」

　　關雲說：「茶具，喝鐵觀音專用的。咱們現在就進去嗎。」

　　狄力說是，說著想幫他拿一個盒子，他拿了一個最大的盒子，沒想到這盒子
這麼沉，晃了他一下，他問：「什麼東西呀，這麼沉。」

　　關雲說：「茶方，就是放茶碗、茶杯的。」

　　兩個人進了屋，孫佳惠看到狄力領了一個人，問道：「狄力，這位是？」

　　狄力說：「姑姑，這是建設派出所的關雲所長。」

　　關雲說。「孫主任好：」

　　吳立業聽到聲音從書房裡走了出來說：「狄力呀，這位就是關雲同志吧。」

　　關雲看見吳書記伸過手來和他握手，急忙把手裡的東西放到地上，握住吳書
記的手說：「是，我是關雲。」

　　吳立業說：「關雲呀，你這可不好，來就來吧，還帶什麼東西呢。」

　　關雲說：「也沒什麼貴重東西，我聽狄力說您喜歡喝茶，我就帶了點茶葉和
茶具。」

　　吳立業一聽，來了興趣：「哦，打開看看。」

　　關雲把幾個盒子打開來，狄力看到最大的那個盒子裡是一個黑得發亮的，長
５０厘米，寬約３０多厘米的木製品，中間凹下一個橢圓，看樣子是放茶杯茶壺
的，這就是茶方嗎？他心道。

　　關雲介紹說：「吳書記，這茶方是印度黑檀木做的，不怕燙，不怕水泡，你
看這色澤，是檀木本身的色澤，天然的。這個是做水的小電壺，這一套是台灣細
瓷的茶具。」關雲指著茶方、一個精緻的小電壺，以及包括一個小茶壺、一個蓋
碗、四個酒杯大小的小茶杯的茶具依次的介紹著。

　　吳立業看了說：「不錯，這幾樣小東西還算精緻。」

　　關雲接著拿起那個精緻的茶葉盒說：「吳書記，這是一點明前的極品鐵觀
音，您品品，味道怎麼樣。」

　　吳立業一聽，眼睛一亮，說：「哦，極品鐵觀音。我喝過一次，味道醇厚甘
鮮，下嚥後回甘帶蜜，韻味無窮啊。」

　　關雲說：「那我弄點，您品品，和您以前喝的比比，看一樣嗎。」

　　吳立業說：「好，老孫，你把這茶具洗洗，喝鐵觀音就得用這個。」

　　狄力立刻站起來說：「我來吧。」然後把東西拿到廚房裡清洗一番。

　　關雲在電壺裡做上水，把茶壺、蓋碗，茶杯依次擺放到茶方上，然後從茶葉
盒裡拿出一袋真空包裝的鐵觀音，剪開個口，往茶碗裡倒了一點，茶葉倒入蓋碗
發出了「當當」的清脆之聲。吳立業聽到聲音說：「不錯，是好茶。」

　　狄力疑惑的看著吳立業，孫佳惠也帶著同樣的表情問道：「老吳，還沒喝，
你怎麼知道茶葉的好壞。」

　　吳立業笑著說：「你不懂茶，這鐵觀音的茶葉緊結，葉片沉重，放入蓋碗中
聞聽當當之聲者，為上品，聲啞者就次了。

　　關雲誇獎道：「吳書記真懂茶。」

　　水開了，關雲拿起水壺，不打開蓋碗的蓋子，直接把開水淋到蓋碗上。吳立
業解釋說：「喝鐵觀音，一定要用沸水，這蓋碗、茶壺、茶杯都要用沸水淋過，
保持一定的溫度，這樣沏出來的茶味道才更香、更濃，不至於跑味。關雲啊，看
樣子，你很懂茶道呀。」

　　關雲笑著說：「我哪懂什麼茶道呀，只是小時候在茶廠待過十幾年。」

　　狄力問道：「姑父，關雲所做的這些，是不是就是常說的茶道、茶藝呀。」

　　吳立業點點頭說：「可以這麼說，但這只是茶道的一部分。」

　　關雲淋完後，並沒有直接沏茶，而是又通上電，等了一會才倒水沖茶，他把
頭遍茶水直接倒進了廢水桶裡，第二次茶水沖好後，關雲又從盒子裡拿出一個圓
圓的、底部是網的東西放在茶壺上，然後拿起蓋碗，把茶水沿著網倒進茶壺中。

　　他又拿起出個像花瓶似的小木製品，裡面插著幾樣東西，一個夾子，一個是
頭部是長方形的小勺子，還有一根下面是木製的，一截牙黃色的物體套在木製的
上面，這牙黃色的物體頂部尖尖的，像一根加長的牙籤。關雲拿起夾子把網上的
茶葉夾回到蓋碗裡，然後拿起茶壺依次望四個茶杯裡倒茶，一壺水剛好倒滿四
杯。吳立業指著小花瓶似的物品說：「這茶具也是檀木的吧。」

　　關雲說：「吳書記說得對，是紫檀木的，這簽子是象牙的。吳書記請品
茶。」

　　吳立業說：「一起，一起。」說完端起茶杯一口喝乾，然後閉上眼細細體味
起來。

　　狄力也拿起茶杯，入手就覺得很燙，他怕茶水入口燙著舌頭，沒敢大口喝
干，而是小口小口的喝著。他看到關雲拿起也是一口喝乾，奇怪他倆怎麼不怕燙
呢。

　　吳立業細細品味良久，方道：「好茶，好茶，古人云：未嘗甘露味，先聞聖
妙香。果然是好茶，你們看看，這湯色金黃，濃艷清澈，舉杯輕聞其獨特香氣，
即芬芳撲鼻，且香郁持久，令人心醉神怡。喝下去，舌根輕轉，可感茶湯醇厚甘
鮮，緩慢下嚥後甘甜似蜜。果然是明前極品鐵觀音。好茶，好茶呀。狄力，像你
那樣喝法，簡直是糟蹋了這好茶呀。」

　　狄力笑著說：「我怕燙，不敢一口喝乾。不過這茶確實好喝，我還從來沒喝
過這麼好喝的茶。」

　　吳立業哈哈一笑說：「你呀，以後好好跟關雲學學，關雲不錯，你這個人不
錯。」

　　關雲笑了笑沒有說話，繼續泡著茶。

　　吳立業接著說：「關雲呀，你工作幾年了。」

　　關雲答道：「吳書記，我工作快十二年了，８６年從部隊復員就一直在建設
所幹警察，所長當了四年。

　　吳立業點點頭說：「哦，時間不短了，我聽狄力說你工作幹的不錯，特別是
最近表現很好。想不想再上個台階，我可以給你們市局孫局長打個招呼的。」

　　關雲激動的說：「謝謝吳書記的關心，我的事讓吳書記費心了。」

　　吳立業說：「來來，喝茶，這茶不是那麼容易喝到的，我品茶這麼多年，這
還是第二次喝，這茶不錯。」

　　狄力兩人走出吳立業的家，狄力對關雲說：「關哥，真有你的。我看你這個
分局副局的位子跑不了了，我先恭喜你了。」

　　關雲也笑著說：「你的副局，我看也是手拿把攥的了。」

　　「彼此，彼此，咱們是同喜同喜呀。」狄力笑道。

　　兩人相視大笑。

　　關雲知道這次送對了東西，這茶葉他可是費了不少心思。就這點茶葉花了他
６．５萬錢，就這他舅舅還不大願意給，說：「你也就是我外甥，換別人，給我
１０萬我也不給。」

　　回到家，狄力就看見同科室的張姐和她丈夫在自己的家裡。倩玉一看他回來
就說：「狄力，你怎麼才回來，張姐都等了你好半天了。」

　　狄力忙說：「對不起，對不起，今天有點事，讓張姐和姐夫久等了。」

　　張姐的丈夫站起來說：「沒多久，我們也是剛來，狄科長工作忙呀。」

　　狄力說：「哪裡，哪裡，坐，坐下說。」然後遞給張姐丈夫一棵煙，張姐的
丈夫連忙接過來，先給狄力點上，然後自己也點上。

　　聊了一會兒，狄力聽明白了，張姐也想當科長。狄力說：「我能幫忙，一定
幫。」

　　又聊了一會，張姐兩口子說：「時間不早了，不打擾狄科長休息了，我們走
了。」說著話，張姐的丈夫拿出一個信封說：「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還望狄
科長收下。」

　　狄力和倩玉說：「這怎麼能要呢。」張姐堅持不往回拿，拉扯幾下後，張姐
把信封放在茶几上和丈夫走了。

　　狄力把他們送走後，和倩玉打開信封一看，是兩萬塊錢。狄力問倩玉：「你
看該怎麼辦。」

　　倩玉說：「她都放在這了，就收起來吧，你到時候看著辦吧。」

　　狄力說：「我知道了，那你把錢存起來吧。」然後把今天和關雲去姑父家的
事說了：「你說那茶值５、６萬嗎？我怎麼覺得也就那樣，好不到哪去呀。」

　　倩玉說：「你個土包子，懂什麼，我姑父懂，他說好，那準是好茶。這關雲
真不簡單，馬屁拍得真準。」

　　狄力也說：「是不簡單，他猛看上去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其實粗中有細。」

　　兩個人又說了會話，便各自睡去了。

　　張姐確實是想當科長，她在家和丈夫一說。她那做生意的丈夫就表示同意：
「行啊，你要是當了官，對我的生意也有好處呀。不過，你可不能為了當官和趙
雅麗學，要是那樣，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你敢，你再說一遍。就許你再外面花天酒地，我就不能紅杏出牆。」張姐
說道。

　　張姐的丈夫聽了這話，馬上軟了下來：「別別，我不說了。我在外面哪有花
天酒地呀，不過，反正你不能上別人的床。這些年，我做生意也掙了點錢，你要
想當官，咱可以送禮呀。你要是賣身當官，我寧可不要你這個官。」

　　張姐笑著拍打著他說：「看把你嚇的，我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放心好了。
你說，咱們送多少合適呀。」

　　男人說：「那要看你送誰，還有送幾個人了。」

　　張姐說：「張局長肯定要送的，狄力說這回局長的位置八九落在張副局長手
裡。對了，還有狄力，他現在是我的頂頭上司，而且很有可能當上副局長，他也
得送。」

　　她男人說：「行，拿５萬出來，３萬給張局長２萬給狄力，你看怎麼樣。」

　　張姐說：「就這麼辦，咱們先到張局長家，再到狄力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