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四
卻說成帝在幃隙中私視合德沐浴,只見合德解下衣衫,膚體瑩潔
。正要看得仔細,忽然報道:「聖駕臨幸。」合德聞知,即忙攬巾,
使侍女撤去燈火,避入後宮。成帝一時掃興,心中若有所失。由是瞥
見之心更甚。
一日,又浴。成帝袖了紫金 ,有侍女來,便給他幾粒,叫他不
要報與合德知道,在屏縫裡私窺。看見合德坐在盆裡,蘭湯 若三
尺寒泉浸碧玉。成帝看得火動,意甚飛揚,因對近侍道:「我看婕妤
甚是妙人,可惜自古無二後之理。」及合德浴罷,成帝走進浴蘭室,
捧了合德的臉道:「俏乖乖,今日我卻看得滿意了。你為何不避我哩
?」合德道:「非妾欲避陛下,恐粗體褒尊,以此不敢。為何侍女不
報哩?」成帝道:「有報的我便殺他,誰敢來說?」就摟了合德回宮
,同到床上,兩人脫得赤條條,百般淫樂,恣意歡娛極暢恩愛之情。
成帝那裡當得,合德的淫興發作,就是鰍一般活的。只是接著從容抽
送弄了半晌,合德又做出許多嬌樣萬種淫腔。成帝卻熬不定,連抽了
數百抽,即使洩了。合德道:「怎的不盡我的興哩?」成帝道:「豈
是我不要進?奈此物不肯爭氣,如何是好?待明日發他到法司,打他
一百棍。」合德即忙捧住成帝的塵柄道:「若要打他,妾願替罪。」
成帝道:「既是愛卿討人情,且饒他。若後再委弱決不饒他。」合德
道:「若再如此,妾也不討饒了。」取笑了一會,方才睡了。
到次日,那些侍女把合德沐浴的事一一說與飛燕知道。飛燕暗想
:「我也浴蘭室去沐浴,就著人去請聖上來看,若論身體他賽我不過
,不怕聖上不喜歡我。」
到了後日,飛燕就去沐浴,即令樊 去見成帝。恰好成帝獨坐在
鴛鴦殿看書,樊 奏道:「前此婕妤沐浴,聖上愛他。今日趙後也沐
浴在那裡,聖上何不到那裡一看?果然那個勝些,也不枉聖上有這幾
美。」成帝道:「說得有理。」即與樊 悄地行到浴蘭室。窺見飛燕
脫了衣腋,露出雪白的身體,澗滑的皮膚,故意裝模作樣,欲動成帝
。成帝見了雖然心動,只是想起當初的事,就心中付道:「這樣標緻
婦人到與別人受用。」愈加不樂,就索然無興,歎了一口氣,竟自回
宮去了。
樊 進來見了飛燕道:「聖上歎了一口氣,竟自去了。」飛燕不
覺掉下淚來道:「罷罷,聖上雖不喜我,豈便置之高閣,不免喚射鳥
兒來尋樂一番。」叫侍女召射鳥兒。射鳥兒聞喚,即忙來到浴蘭室。
飛燕道:「我浴縱不能動聖情,難道這段豪興豈可遽止?我今再燒蘭
湯與你共浴。把你當作聖上盡興一回。」此時微風漸起,飛燕命侍女
四圍遮了,號曰肉屏風。射鳥兒即解下衣裳,與飛燕挽了頭,坐在盆
中。飛燕把兩腿擱在盆上,任射鳥兒抽送。只見飛燕牝具得了些水漿
,愈加順利便十分爽快。傍邊立的宮娥侍女,看得哪個不動興起來?
飛燕道:「這樣終是不像意,我與你回到宮中尋一場歡樂。」射鳥兒
起身著了衣服,飛燕把牝具洗淨了也著了衣服,回到宮中又弄了一個
更次,盡興而罷。
卻說時當二月十九日正是飛燕二十五歲壽日。合德備了禮物對成
帝道:「今日為後姊生日,妾已備下禮物,同陛下往後宮稱慶何為?
」成帝道:「久不到合宮中,心下也覺歉然。今日既然如此,即同愛
卿走一遭。」合德命侍女捧了禮物同成帝來至飛燕宮中。宮女報與飛
燕,飛燕出宮迎接。成帝合德進宮,飛燕拜見成帝畢。合德拜見飛燕
,飛燕道:「蒙陛下厚恩,愧無以報,又兼重賜,何以克當?」又叩
首拜謝,即令宮女排宴。不多時,酒席完備,成帝坐了首位,飛燕在
左,合德在右。飲至數巡,成帝覺得有些酒意,飛燕欲感動成帝,假
意淚下兩行,成帝驚問道:「今日是愛卿吉辰,為何對酒而泣?真不
是宮中有甚不是麼?」飛燕道:「往時陛下幸阿主家,妾出獻舞,那
時陛下視妾不移目。後來阿主曉得陛下的心,即進妾奉侍陛下。竟坐
更衣之幸,下體常污御服。妾即妥為陛下 去。陛下道:『不要留此
,以為後記。』不數日,果備後宮。妾深幸以為得矣。但今日,思數
月之內,不能邀陛下一夕之歡,怎的不使我感泣起來。」成帝了聽了
也自惻然。懷想舊情,又不好便說出怪他的緣故,只是凝視嗟歎。合
德見成帝有愛飛燕的意,欲先辭回去。就對成帝道:「妾本當陪侍終
席,奈一時腹痛,暫別聖駕。」成帝道:「卿作速回宮調治好了。」
可是沒來得及著侍女,送合德別去。
成帝與飛燕對飲至晚,飛燕只管把動興的話兒講了許多,那成帝
就有不禁之意態。即令撤了酒席,同睡在五成金霞帳中,與飛燕慢效
鷥鳳。只見那萬年蛤懸在帳上,照著飛燕的身體,就如滿身一般。成
帝看了意興狂逞,弄得飛燕眼花撩亂,閉口無言。陰水直出,成帝又
鑽研了一回,也就痿了。兩人挽勁睡到天明。
合德進宮問候。帝道:「愛卿腹疼愈否?今日為何來的怎早?」
含德道:「妾想陛下以一夕而盡數月之歡,不知聖躬安否?以此早來
。」成帝道:「有勞愛卿思念。」即令整早膳,三人同席吃了幾杯酒
,成帝排駕早朝去了。合德對飛燕道:「夜間興致如何?」飛燕道:
「雖只如此,終是不能暢懷。」合德笑道:「既不能暢懷,何不叫射
鳥兒續之。」飛燕道:「我久欲言此事,但不知賢妹意下如何?如今
既知其故,也不敢相瞞了。進去房中與你說個備細。」合德就隨飛燕
到房中,只見射鳥兒聽見聖駕去了,就走出來。不料撞見合德,即忙
跪下道:「娘娘千歲,臣該萬死。」合德道:「不相慌,舊日相知何
必如此?」飛燕道:「娘娘都曉得了,特來見你說話。」射鳥兒方才
放心。飛燕叫侍女排下酒,三人吃了數巡都不提起舊時話,只把有趣
的話說了一會,說得合德心癢起來道:「我意欲續舊情,未知姊意意
肯容否?」飛燕道:「甚妙,我自在外燒茶,你們在這裡勾當便了。
」說罷即走出房去。合德就摟射鳥兒到床上,各脫下衣,射鳥兒把塵
柄放在牝戶裡,只是不動。引得合德就是蛆鑽的一般,癢得難過道:
「為何放在裡邊不動?」射烏兒道:「我近來的病,不動就罷,一動
就要動一日,也不肯住。」合德道:「你就動到明日何妨?怏些抽,
不要急死人也。」射鳥兒見他說得高興,也禁不住,一連抽了一千餘
抽,又歇了。合德道:「你說要動一日,如何又歇了。」射鳥兒道:
「說便是,這等說那裡有不住的。」合德自播動起來,又一連抽了一
千多抽。此時氣力少竭,覺得有些軟弱了。合德又把牝戶迭起來,射
烏兒只得勉強抽了四五百抽,就索然敗了。合德道:「幾時不會,卻
就這等不濟事了,虧我姐姐?還喜歡你!」射鳥兒道:「待我養銳幾
時再與你大戰,直要弄得你告饒,方才罷休。」合德道:「不要誇口
,且看本事還錢。」依先穿了衣服,出了房吃了茶,辭別飛燕回宮去
了。成帝朝罷歸來,與合德閒坐。合德問道:「陛下咋夜得趣麼?」
成帝道:「趣到有限,但是他帳內懸著萬年蛤照,此比日間看來更美
貌,及至天明使我忽忽如失。」合德聽了,即以成帝所贈不夜珠,號
為枕前不夜珠,並送與飛燕,終不說出成帝喜弄他緣故,乃奏書于飛
燕曰:
天地交暢,日月並耀,貴人姊及此。今吉光登正,位為先人
休。謹奏上三十四物以賀。
計開:
獨搖寶蓮一鋪,菱花鏡一套,金屑組紋 一鋪,沈水香蓮心
碗一隻,五花同心大結一盤,鴛鴦萬金飾一疋,琉璃屏風一
張,枕前不夜明珠一枚,含毛綠毛狸籍一鋪,通香虎皮檀象
一座,龍香握二首,金環四捐,杏丈羅手藉三幅,紫金香爐
三個,文犀避毒筋二隻,七寶釵一股,玉環一雙,琥珀枕一
個,雲母扇一柄,翠羽扇一柄,雲母屏風一張,精山香爐一
對,柳葉席一條,螺卮一對,七回光瑩仿發澤一盎,織成上
一套,織成下裳一套,鴛鴦被一床,綦履一隻,龜文枕一
個,金華綺羅文面衣一件,七枝燈一架,珊瑚珠一隻。
合德將禮物奏書交與侍女郭語瓊送去,吩咐道:「多多拜上趙皇
後。」郭語瓊把禮送去,來到飛燕宮中,將禮並奏啟獻上。飛燕把書
看罷,大喜。暗想:「這丫頭想是吃著射鳥兒的滋味,就來謝我了。
」把禮物盡收,使到房中把雲錦五色帳、沈水香玉壺,又與郭語瓊道
:「我有薄禮二件,回與娘娘?」又遣宮女許雲英同去。
語瓊辭了飛燕,收了禮,同雲英來到合德宮中。合德見了來物對
雲英道:「些須薄物,愧不成敬,何必反要娘娘厚賜?多拜上娘娘,
改日當面謝。」雲英叩頭而去。
合德見了這兩件事物,心下暗想:「聖上這等喜我,為何到沒有
這樣好物?」便對成帝泣道:「不是姊賜我,至死不知此物。」成帝
道:「非我所賜,乃許後當時留下的,這也不難,明日詔令益川,留
下三年錢,韓免貢,速造七成錦帳以沈水香飾,賜與愛卿何如?」合
德拜謝。成帝下詔差官往益卅去了,不在話下。
卻說飛燕縱慾無度,終是無子。自從那日成帝幸他之後,日夜計
論道:「我今無子,難道這天下反讓與別人去了?不如詐稱有孕,待
後來再作計較。」遂寫一箋與成帝曰:
妾備掖庭,先承幸御,遣賜大號,積有歲時。近因始姓生之
日,復加善祝之,私時負乘輿俯臨來掖久侍。燕私再乘幸御
。數月來,內宮盈實,血脈不行,飲食甘美大異常時。知聖
躬之在體,辨天日之入懷,虹初貫日,總是珍符龍已據胸,
茲為佳瑞,更新繁育神嗣,抱日趨庭。瞻望聖明,踴躍臨賀
,謹此以聞。
飛燕把箋寫就,遣宮女韓翠持去獻於聖上。韓翠領旨,特箋來到
成帝宮裡。叩頭畢,呈上趙後箋一幅。成帝接上手一看,喜動天顏。
對合德道:「你姊妹在宮內數年,未曾懷孕,今幸你姊抱孕在身。若
生得一子,真國家之大幸,社稷之厚德也。」遂寫一箋,答曰:
今閱來奏,喜慶交集。夫妻之私 義均一體;社稷之重,嗣
續其先。妊體之初,保綏宜厚。藥有性者,勿年食矣。毒者
可親,有懇求上。無煩箋奏,口授宮使可矣。
成帝寫罷,付與韓翠拿去,韓翠收了回宮。飛燕接了手箋,望闕
謝恩。把箋開看,自幸以為得計,不勝歡喜。自後,兩宮時常遣人問
候。飛燕雖是這等詭詐,猶恐成帝臨幸探望,那時怎生處置?因與宮
使王盛商議道:「我今雖詐稱有孕,倘聖上不時到我宮中探望,知我
消息如何是好?你可為我畫一良策。」王盛眉頭緊蹙,計上心來道:
「這個何難,娘娘何不再上一箋,說有孕不可近人,近人則有所觸,
觸則孕或敗。」飛燕道:「此計甚妙。」就取錦箋寫下數行字,付與
王盛去獻上。王盛持了箋來見成帝,成帝道:「娘娘身體康健否?」
王盛道:「娘娘甚健,有表箋一幅,遣奴婢獻上。」成帝展開表箋看
了一遍道:「果然有孕的,不可近人。我這裡不時遣人去望。作我親
來便了。」王盛叩謝回宮,把成帝的話回覆飛燕,飛燕才覺放心。成
帝此後不復再見飛燕。
飛燕在宮中與射鳥兒終日放縱無忌,看看時移物換,已是十個月
了。成帝遣宮奴辦下洗兒禮物送到飛燕宮中。飛燕一見十分憂懼,只
得拜謝厚賜。宮奴去了,飛燕又對王盛道:「你自黃衣即入禁掖,我
引你父子俱官貴。我欲為長久之計,因假托懷孕,今已十月,聖上蚤
問遣人賜洗兒之物,我恐事露,性命難保。如今無可奈何,須急與我
謀個保全之策。」王盛思想一會道:「臣有一計,臣到民間訪有才生
之子,將白銀百兩。取來暗藏入宮,那時娘娘就說分娩。豈不公私兩
盡。」飛燕道:「此計雖好,倘或洩漏消息怎好?」王盛道:「只要
做得細密亦無妨害。」飛燕道:「這個使得,你可作速取來。」王盛
即起身走到朝門外,脫去公服,帶一頂蟾棕大帽,穿一件青絲直裰,
在街上緝訪。走不多路,遇著一個老者,急忙奔來,把王盛撞了一頭
。王盛道:「這老人家為何這樣性急?把我撞了這一下。」老者道:
「貴官請息怒,小人有媳婦咋夜生得一子,只因生得多了,身體不健
,要去醫家取藥。心下忙亂不知貴官,小人知罪。」王盛道:「你家
裡有幾個孫子?」老者道:「這個是第四個了。人家又窮哪個要這許
多?」王盛道:「既如此,想必不要這孩子。」老者道:「如今沒乳
與他吃,又沒人管他。若是哪個要的,就送與他做兒子。」王盛道:
「你既不要,不若與我何如?」老者道:「貴官高姓?住在哪裡?」
王盛道:「我姓張,住東門外,未有子息。我這裡有白銀百兩與你,
求此孩兒。」老者道:「既是貴官要,小人願送貴官,待小人領貴官
回家去,就交孩與你。」
說罷,就接了銀子,領著王盛取路而回。走到家中,進去見了媳
婦說:「如此、如此。」把銀子交與兒子。兒子道:「既如此,快送
與他去。」老者抱了孩子出來,送與王盛道:「去便去了,落了好處
,只怕你沒福承當。」王盛接了在手,心下想:「這老兒怎說這句話
來?」對老者道:「此子我要抱回去哄人,這樣教我怎麼擔回去?你
家有盒子借我一個,盛回去就送來還你。」
老者進去拿出盒子交與王盛。王盛把孩子裝了,相別取路而回。
行至朝門外,輕輕把盒兒放下,換了衣帽,捧了盒兒行到宮外,也沒
人盤問。一直行到宮中,見了飛燕道:「奴婢費了多少辛苦,取得一
子在此。」飛燕道:「這是我祖宗有靈,護持到此處,你的功勞不小
。」說罷,揭開盒子一看,只見子已死在盒內。」飛燕驚問道:「呀
!這人也沒分曉,死了要他何用?」王盛道:「古怪!古怪!臣知道
這個緣故,此盒不能通氣,所以把他悶死。臣今有計,待臣再去尋來
,把盛子的物件上邊挖去一孔,氣可出入,則子自然不死。」飛燕道
:「這樣更好,不必遲誤。」王盛又走出宮,追悔不了,只得又去街
坊上遍訪,得了一個已是生下兩日了。王盛又將百兩銀子與他,把盒
子上邊挖了一孔,把孩子盛在裡邊,一路上俱寂然無事,行到朝門外
,忽然盒中啼哭起來,驚得王盛魂不付體。口中只叫:「神明保佑。
」少頃,住了哭,王盛又走幾步,盒中又哭起來。王盛道:「冤家為
何只管啼哭?此去就是皇帝了,想是你沒福做的。」幸此處沒人,若
有人知,我未得富貴先殺其身,實非長算。料來進去不成,不如依舊
還了他,回覆娘娘便了。」捧了盒兒往外便走,你說那作怪的出來時
,聲也不響了。
王盛走到街上,把那孩子只說算命相犯還了他家,銀子也送與他
了。回到宮中見了飛燕,跪倒在地道:「臣該萬死。」飛燕道:「叫
你做那件事怎的空手回來?卻是為何?」王盛將前事細細說了一遍。
飛燕淚下如雨道:「若是這樣,怎的區處?」終日與王盛商議,無計
可施。
不覺朝暮遲延,已是十二個月了。成帝問樊 道:「娘娘聖嗣至
今已十二個月了,為何不生?」樊 道:「堯母十四月而生,皇后所
妊當是聖人,陛下何必掛懷?一成帝更加快活道:「說得有理。」遂
遣人問候飛燕。飛燕分外無顏,心下更加驚恐。對王盛道:「此事如
何擺佈?不如竟奏墮胎何如?即遣你去,奏說昨夢龍臥不幸。聖嗣不
育洗兒之儀?謹獻璧上。」王盛道:「臣冒死就去走一遭。」遂來成
帝宮中,叩見成帝。成帝問道:「敢是娘娘生產了?」王盛假意氣哼
哼道:「不是,娘娘咋夢臥龍不幸,聖嗣不育洗兒之儀,命臣獻上。
」成帝聽了道:「咳!我指望娘娘生育,以承宗嗣,不料又成畫餅。
可見從來好事多磨耳。」說罷,不覺淚下對合德道:「朕滿望生子,
以續後代,不幸又遭折磨。」合德道:「聖上且自寬懷,再圖後事。
」成帝悶悶竟自去睡。合德口雖是這等說,心下已知他是假的。暗地
寫書令宮女送與飛燕道:
聖嗣不育,豈日月未滿耶?三尺童子尚不可欺,況人主乎?
幸委左右周旋,方得無事。倘一日手足,但見妾不知姊之死
所也。謹此布悃惟裁之。
合德寫畢,就著宮女秩鴻持去。秋鴻領命潛來到飛燕宮裡,飛燕
假意睡在床上。只見秋鴻走到床前問道:「娘娘特遣奴婢問候,有書
一封飛送與娘娘。」飛燕把書拆開一看,滿面羞慚。一來追悔,二來
憂懼。只得勉強對秋鴻道:「我今不及寫回書,多多拜上娘娘。」秋
鴻辭去。
飛燕此時那裡還敢淫縱,只得把宮中私通的男子安慶世、燕赤鳳
,都令散去。止留射鳥兒在宮。叫射島兒道:「今日事已至此,悔之
晚矣,我思人生不過要行樂耳。如今眾人俱已散去,左右止得卿一人
,你須早晚與我取樂,他日便粉骨亦聽天命。」射鳥兒哭道:「臣蒙
娘娘厚恩,萬死難辭,豈敢不竭力從命,但恩御太重,精神耗消已盡
,比當初差萬倍了。臣在這裡非惟不足以愜娘娘之欲,又且人言洶洶
,臣恐死在旦夕。乞娘娘放臣早歸,使臣得全屍歸葬,始終全美,恩
同再造。」飛燕聽了沈思半晌道:「當初召你來,時只是為著宮中寂
寞,二來圖要生個兒子。如今又成虛度不必言了。你今雖要去,也再
這裡盡些情去也未遲。」射鳥兒見飛燕懇留,只得又在宮中盤桓。自
此夜來交媾,再不盡興。你道為何不肯盡興?那射鳥兒家中又是過活
的。倒棄下了塚事,到宮中又沒有十分好處,又把身子弄壞了。倘若
不測,性命難保,家下又怎的?所以要回去,故此不肯盡興,待他不
快活,好打發回塚去。這事按下不提。
再說成帝,一日在宮對合德說:「我所望者是後人,前日皇后不
幸生不育,甚是憂悶。幾時待所生得一個更好。」合德道:「後日事
長,尚未可知,陛下寬仁厚德,料不至無後。」正談論問,忽見宮人
來報,後庭掌茶宮女朱氏生一子。此子原是成帝去私種的。便道:「
可喜!可喜!」合德道:「此子從何而生?」隨即叫宮吏蔡規取來。
成帝道:「且慢些,事當三省。」合德道:「陛下既不肯,妾已無顏
立於眾人之上。」就把身子跌倒在地大哭。成帝道:「何必如此!但
憑卿就是了。」合德又叫蔡規取子來。蔡規即去取朱氏子。房中道:
「趙昭儀的命,要取此子一看。」朱氏道:「不好了,此子難保了,
聖上如何說?」蔡規道:「聖上略開口,他便大哭起來。聖上也沒法
了。」朱氏道:「這等越發沒救了,便把嬰兒抱住痛哭,不肯放手。
」蔡規便劈手搶了,來見合德。合德道:「你可為我殺了。」蔡規道
:「此子有何罪?令臣殺他?」合德怒道:「蔡規,我重祿養你何用
?你若不殺,連你難免。」蔡規聽了這話,只得把孩子在殿礎上把頭
一擊。可憐把無辜的孩子一時斷送了。成帝也不敢去說他。不在話下
。
卻說元帝嗣孫定陶王訥貢。辦了寶貝奇珍禮物上表,進與成帝。
成帝看罷宣他進宮,宮奴傳旨出來。定陶王進宮叩見成帝,又拜見了
合德,把禮物獻上,成帝收了。定陶王又求見飛燕。成帝著宮奴領去
,定陶王來到飛燕宮中,叩見畢。就往王祖母付太后宮中,見了付太
後,也行叩拜,禮畢坐定。定陶王問道:「王祖母康否?」付太后道
:「只因未有孫兒,以此不快。我正思想你,為人孝順,又聰明伶俐
,意欲立你為世子,你意下何如?」定陶王拜謝道:「若得如此,恩
難報也。」
明日,付太后來見飛燕道:「我看你無子,甚是不悅,終身之事
也不能了。我想,定陶王為人孝順,不如我與聖上說知,把他立為與
你為子。後來你也好得安享哩。」飛燕道:「此事甚好,只要與妹昭
儀計議。」付太后道:「就著人去請來便是。」飛燕令宮奴去請合德
敘話。合德聞皇后來請,即辭成帝來到飛燕宮中,見付太后、飛燕。
三人坐定把前話說了一遍。合徒道:「極妙。」說罷,只見定陶王備
了兩幅禮,來到飛燕宮中 叩拜畢。將禮物金味奇寶獻與飛燕,又將
一幅厚禮獻與合德。二人都收了,坐下吃了茶,各人散去。付太后回
宮傳旨,召成帝入宮,告以前情。成帝道:「謹依太后嚴旨。」遂回
宮下詔,頒示百官文武,竟立定陶王為太子,在宮不提。
卻說飛燕留射鳥兒在宮中將及一月,不能暢懷。射鳥兒回首哀告
道:「臣實力量不勝,不足以快娘娘之欲。娘娘留臣亦是徒然,不若
賜臣骸骨還宗附葬祖塋之側,隆恩無比。況今娘娘立定陶王為子,不
時常到娘娘宮中。倘一旦事露,臣死無疑,娘娘亦不全美。」飛燕聽
他說的苦切又甚有理,便流下淚來道:「妾已知你浩然有歸意,決難
挽回。但從此去後,天南地北,此情耿耿。何日忘之?只是我與你相
敘幾年,怎捨得你去?」便放聲大哭,昏暈在地。射鳥兒慌了手腳,
又恐驚駭兩宮,急忙扶起道:「娘娘,人生聚散都是宿緣,娘娘且自
寬懷。」飛燕起來道:「你如今去了倒不好,等我死了到好。」射鳥
兒再三勸解。飛燕就令宮女擺酒餞別,兩人並肩坐下,射鳥兒一連吃
了幾杯,就要起身。飛燕道:「一生相交,止此一次,何不開懷暢飲
幾杯?」射鳥兒又吃了兩大杯,飛燕也吃了兩大杯,把那動興的話說
了幾句。把手去射鳥兒腰間將塵柄一把捻住:「冤塚,你便去了,留
他在我這裡也好。」射鳥兒道:「若是割在這裡果有用,我也不惜微
軀。」飛燕道:「我也曉得,只是愛他得緊。」正說話間,不覺射鳥
兒的塵柄捏硬了。飛燕道:「從此相別,今生料不能見面,我與你再
盡枕席之歡何如?」射鳥兒不敢推辭,就同飛燕到床上,抽拽二間更
覺津津有味。射鳥兒把一個月的精神盡數用出來,弄得飛燕就如癡迷
一般,口中連道有趣。射鳥兒又狠命抽了一歇,筋骨酥麻,神魂飄蕩
,兩下裡都洩了。二人穿好衣服起來,又各相敬兩杯。射鳥兒跪辭,
飛燕一手挽起,一手挽了頭道:「心肝,此行已為永別?我有頭髮一
縷,你可收去,繫在臂上,見此發就如見妾一般。」射鳥兒道:「承
娘娘過寵,臣若忘了,不逢好死。」飛燕又令宮女取厚禮賜與射鳥兒
,著樊 護送出宮。樊 飛燕送到門首。汪汪淚下,不盡離情。有詞
為證:
小重山
一閉昭陽春又春,夜寒宮漏,永夢思君。即思陳事暗消魂。
羅衣濕紅,襖有啼痕。歌吹瀉重閽,遠庭芳草綠,倚長門。
萬般惆悵向誰訴, 情立,宮殿欲黃昏。
卻說樊 裝好小車端正稟道:「此時可以去矣。恐有人來往反不
便。」射鳥兒只得拜別而去。飛燕悶悶而歸,樊 送射鳥兒出了朝門
,將禮物交與他,回宮回覆飛燕不提。
卻說射鳥兒把禮物收了,雇一個腳夫挑了行李物件,正要回家快
活。誰想家中的人見射鳥兒幾年不回,只道死了。大家把他的家財盡
行分了,房屋賣了,各自逃竄去做生理,鄰含也只說射鳥兒死了。不
料這日射鳥兒回到門前,鄰人都吃驚道:「官人回來了!哪裡去這幾
時?」射鳥兒道:「與一個朋友合夥去做些生理,方才回來。」鄰人
也不敢說起往日事情。只見射鳥兒走進家裡,看見門風不像自己日常
的光景。叫一聲道:「家裡人哪裡去了?」直往裡邊竟走,裡邊婦女
問道:「你走甚麼人?為何撞人我家裡。」只見裡邊走出一個男子,
是個地下才發跡的。姓何名進。日常也要為王為伯,綽號叫做寸白蛇
,大步走出來道:「官人為何走入我內室來?」射鳥兒道:「這是我
的房子,怎生到是你的?」何進道:「胡說,這房子是我買的,怎麼
是你的?」兩下爭一場,把射鳥兒打了幾下。竟扯到官。
那個腳夫見他兩下爭起,沒人照管。便把這擔兒挑了一道煙走了
。何進見了官,兩邊俱把情詞說了一遍。官府卻是奉承有鈔的,竟把
射鳥兒問輸了,打了二十板。問了一個罪,走出衙門氣昏昏的。坐了
一會,猛然想起挑擔的不知那裡去了?四處去尋,人不見了。心下懊
悔,跌腳槌胸大哭道:「罷了,我在這裡也不能度日,不如落了發,
做了和尚罷。」遂把頭髮叫人剃下,逕往佛牛山出家去了。
卻說成帝耽於酒色,精力衰憊,行步遲澀,塵柄軟弱,不能交合
。差宮奴唐金各處遍訪奇方。唐金領旨,終日在街上閒行。一日,遇
著一個方士,在那裡說方賣藥,口裡嘮嘮叨叨無非是逞自己手段。那
門面上寫著:「洞房春意,久戰不洩。」唐金立在旁邊聽了半晌,便
問道:「先生你道久戰不洩,那陽痿的也能起麼?」方士道:「先生
差了,若不會久戰起陽,我賣甚麼藥。咋日有個朋友問我道:『先生
我今年六十八歲,約有十年不舉,也會久戰麼?』我答道:『就是二
十年不舉,也會使如金槍一般。』他把一兩銀子買了兩副去。說道:
『若果有應瞼,謝銀十兩。』包票現在此處,我有這樣手段才賺得這
樣錢。」唐金道:「果然好手段,我不是別人,當今皇帝駕下內臣。
聖上因冒雪,塵柄不舉,特著我各處遍訪奇方,你若是真有效驗,自
有重賞。」方士聽罷道:「我昨夜做的夢好,此行定要做高官了。」
連忙收了門面,對眾人道:「列位,你看先生有名,皇帝也來接我。
」便隨唐金來到朝門外,走到殿前,唐金進去奏道:「臣進一個方士
,甚有手段,如今已在殿前候旨。」成帝道:「就宣他到便殿說話。
」唐金出宮,宣方士進來,叩拜畢。成帝道:「你有甚奇方可以起陽
?」方士道:「臣有一服丹藥,名為春恤膠,水火養成,百日一服之
功,便有許多受用。要洩時,把冷茶吃兩口,就洩了。」成帝道:「
有這等事,賞他白銀百兩,待有功效之後,另行獎賞。」方士把丹獻
上,成帝接在手裡,一看,香氣逼人。叫方士外邊伺候,方士叩謝出
宮。成帝得了這丹,如獲珍寶。就持與合德看,合德道:「有這香氣
必然奇妙,陛下可有幾百粒?」成帝道:「一粒也未曾試,就要幾百
粒何用?待我吃這粒下去,看他應效何如?」宮女連忙取碗過來。合
德把這粒丹化了,與成帝吃下。著看天色已晚,成帝與合德夜宴開懷
暢飲,只見那春恤膠得了些酒意,塵柄便舉起來,就是鐵頭一般硬的
。成帝忍耐不定,把合德抱定。屏去宮女,脫下衣服,在床上百般淫
樂。合德瞑目而受,牝戶內就如火燒一般熱,不覺歡喜之極,把成帝
放倒,自己爬在身上,將塵柄倒插在牝戶裡,連墩了一頓,才覺爽利
。成帝見他弄得快活,又把合德靠在醉翁椅上弄了一會。弄得昏昏如
醉,不住咿咿呀呀的叫,淫水流了一地。成帝也禁不住興發,搬住了
含德,盡根連抽百餘抽,成帝雖然高興,卻也身子不耐煩了,便去把
冷茶喝了兩口,金槍倒了。合德道:「果然這藥奇怪甚妙。明日陛下
要買許多才好。成帝道:「自然的。」說罷,兩人交頸而睡。
卻說飛燕自從別了射鳥兒,精神恍惚,豪興索然。一日早起,見
清風徐來,枝頭鳥語轉添淒慘。命侍女取鳳凰琴,燒了一炷九真雄麝
香。彈了一曲歸風送遠之意。操彈罷,心中愈郁。忽聽侍女報道:「
聖上龍體少康,得一個方士,獻上丹藥,名為春恤膠。聖上服了此藥
,精神強壯,枕席之間更增美趣。娘娘何不到宮中問候,以動聖情。
」飛燕道:「只恐聖上不肯憐我奈何,也罷!且去走一遭看他如何?
」遂來到成帝宮內,叩見畢。飛燕道:「妾聞聖體欠妥,特來問候。
」成帝道:「多謝愛卿紀念。」飛燕道:「聞方士獻丹,敢借一看。
」成帝道:「丹藥尚未進來,待他拿來,自當分賜。」成帝令合德陪
了飛燕,自己到便殿召方士進見。方士承旨,忙到宮中叩見畢。成帝
道:「卿昨所進之藥,甚有奇效,你可有多少在身邊?」方士道:「
止有二十餘粒。」成帝道:「可都拿來與我。賜卿白金一千兩,著有
司給匾冠帶榮身。」方士叩頭謝恩而去。成帝收了回到宮中,對飛燕
道:「丹藥在此,卿可拿幾粒去。」合德道:「我要對分。」成帝道
:「止有二十餘粒,你們自去分。」飛燕接了,每人分得十二粒。飛
燕道:「香得有趣,自然便有好處。今日妾願捧足。不知聖意如何?
」成帝道:「許久不到卿宮中枕席,能不冷落乎?我今日到卿宮中歡
會一宵。」遂別了合德,攜飛燕手同到宮中,排宴暢飲吃到天晚。成
帝逐對飛燕道:「我久不到你宮中,你想我麼?」飛燕逐雙手捧了成
帝的臉,親了一個嘴道:「妾那一時不想?怎奈陛下不肯顧我。」成
帝道:「今日總補便了。」就把藥吃了一粒,又吃了幾杯酒,兩人行
至房中,把衣服脫了,睡在床上,翻雲覆雨,意興飛揚。一個慾念顛
狂,一個芳心蕩漾。飛燕肉肌盈貫,成帝塵柄雄堅,把牝戶緊緊寒滿
,沒有一些空處。飛燕才覺心滿意足道:「這樣好柬西,怎的就瞞著
我哩。」成帝道:「我曾瞞你,休錯怪了人,今日再要出力哩!」盡
力再抽一會,此時已是二更時分,精神倦怠,卻便洩了。飛燕道:「
可惜止得十二丸,只有十二夜快活。」成帝道:「完了又教他再拿來
。」飛燕道:「這個就有無窮受用了。」說罷,交頸而睡。
次日起來,與飛燕同到合德宮中說些閒話。到午後,三人同飲。
合德道:「姐姐昨夜歡娛,使妾孤衾獨睡,陛下曾念及妾否?」成帝
道:「這才一夜就怨著我哩!」合德道:「妾豈敢怨,只是不能為情
耳。」成帝道:「閒話休提,且開懷盡醉。」三人你敬我勸,把成帝
灌得沈醉。合德只要圖自己快樂,私將丹藥化了七粒與成帝吃了。誰
想這丹是火裡養成百日,又把水去浸他,就是冷水也沸起來。換了新
水又浸,直待水不熱了才可服。你道這丹全是個火精,如何吃得七粒
?只見成帝吃了下去,便昏昏不能自持。飛燕見他昏昏睡去,只道有
些怪他,故意睡了。就別合德回去。合德扶成帝睡在九龍帳中,成帝
只是笑嘻嘻不止,合德有些慌了,到得半夜昏昏更甚。成帝曉得自己
不好,要起作仆臥。合德急將茶湯來救,只見成帝精出如泉,到黎明
,余精湧出沾污被內,不可解救。須臾,成帝駕崩。
合德即遣宮女報知太后,太后哀哭。令百官一邊扶定陶王即位,
是為哀帝,一邊殯殮成帝,已畢。定陶王冊飛燕為皇太后。那些百官
群臣都啡啡的怨著合德。太后聞知,即遣大司馬王莽下詔道:「皇帝
駕崩,群臣灌嘩驚異,令昭儀速曰成帝病狀。」合德已知難免於死。
「吾持人主如嬰,見寵傾天下,安能斂手掖庭,令爭惟帳之事乎?」
遂把成帝大哭一場,一時嘔血而死。當時有司隸先奏稱:當時合德的
惡惡,哀帝下詔:將新成候趙欽,成陽候趙欣,皆廢為庶人。家屬盡
徙遼西。又有諫官耿育,上一本奏飛燕的醜惡。哀帝思念飛燕舊立嫡
之皂,不決其事,在位六年哀帝駕崩。太子平嗣位,王莽、許太后詔
頒,示道:
前皇太后與昭儀俱侍帷幄,姊妹端寵,欺蔽先帝,殘成繼嗣
,以危宗廟。逆天犯祖,無為天下母之義。眨皇太后為考成
皇后,徙居北宮。
後月餘,復下詔道:
皇后自知罪重深大,朝請希闊夫婦道。無供養之禮 而有虎
狼之毒,宗室所怨,海內之猶也。尚在小君,誠非皇天之心
。夫小不忍刖亂大謀,恩之所不能已者,義之所割也,今廢
皇后為庶人。
飛燕自知事不可己,即自將白綾縊死在北宮,宮女報知太后,太
後道:「此恨已洩。」速令殯葬不在話下。
卻說合德死,一魂來見玉帝。合掌奏道:「臣悟真蒙陛下降黜,
塵緣已滿,伏望陛下赦臣前罪,早升仙界。」玉帝道:「你這孽畜本
當點化,怎奈你在凡間,把成帝熱藥害死,宮人有孕者 悉殺戮絕人
子嗣,反增罪孽未能脫化。且暫伺候,叫左右快請如意真人到來。原
來這成帝就是真人轉世的。不多時,真人請到殿前與玉帝見了禮。只
見一個狐精俯伏階下。玉帝道:「真人你道這個是何人?」真人道:
「弟子不知?」玉帝道:「就是你寵愛的妃子合德也。」成帝道:「
為何如此?」玉帝道:「他惡念未除,罰他陽世為女人 如今本當脫
化。怎奈他害了真人,殺戮宮人,絕人子嗣,反增罪過,以此未能成
正果。如今眨他做過臣黿,去北海陰水間,受千載水寒之苦 方許超
升。成帝道:「正該如此。」少頃,只見飛燕也到,跪在殿前。玉帝
道:「真人你道此物是誰?」真人道:「這個好似燕子,弟子也不知
?」玉帝道:「就走你皇后飛燕。」真人道:「卻緣何經精,為怪精
纏人,可歎!可歎!」玉帝對燕精道:「汝在宮中未曾肆害。可惡終
日與外人淫亂,壞了家風,罰你作個猛虎。到佛牛山把射鳥兒吃了,
回到冷靖山,受千載飢餓之苦,以後方許超升。」二精不敢強辯,叩
頭出來。真人曰:「此二物是何因果?」玉帝道:「因數十年前二精
相鬥,被佑聖真君收伏,查得塵緣未了,降下界為女人,緣滿始成正
果。不料他仍肆前毒,以此難免。」真人道:「聖上處得極是。」遂
辭別而去。
卻說飛燕不敢達玉帝之旨,行到山中把身一搖,就變了一個花斑
猛虎,逕來到佛牛山,只見射鳥兒正在那敲木魚,念金剛經。那虎見
他誦經,不敢向前,直待他念完了出來超化。行不多路,那虎搖頭擺
尾上前咆哮一聲。驚得射鳥兒魂飛魄散,丟了木魚就跑,那虎打一跳
,把射鳥兒一口咬住,細細的吃個乾淨。回到山中仍變作女人,見了
合德,合德也變作女人。兩人商議道:「咋日玉帝罰我們受苦,怎生
禁得,不如還去求真人,思念舊日之情,討一個人情,兔受災 也好
。」遂行到真人院內,叩見真人。真人見了二人容貌,因想起舊日恩
情道:「你二人既已受眨,又來見我何用?」二精道:「當初肉眼冒
觸陛下,今妾罰為巨黿、猛虎,怎受得這水寒飢餓之苦。望乞陛下救
我一命,永世不忘。」真人道:「你用心太毒,本不該救你,但念你
我夙世姻緣,暫且解釋。」二精叩謝,真人即來見玉帝。躬身奏道:
「弟子有事冒干尊聽,昨日二精本當重譴,弟子念舊日之情,願求脫
離苦海,免受災 。方見弟子一段情意。」玉帝道:「依我法旨,不
該饒他,真人既行方便,即免受苦。俱罰他在真人院內受戒三百餘年
,方許出脫。」二精歡喜,叩謝真人,拜謝玉帝。
二精隨真人回院化了女身,道家打扮,朝夕修心,練性。欲圖正
果。後來不知所終。
此真曠古奇聞,千秋趣事矣。過於此,予因編緝為趣史,以公宇
內之知音者。
評曰:
西廂工而為千摹神趣史,逸而美而舉,形其中點染活動
,極形中之神,何物妖魔有此。
昭陽趣史卷四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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