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情色成人文學網
---------------------------------------------------------------


●鬧花叢 ( 上 )






鬧花叢 序言

《鬧花叢》四卷十二回,存世有本衙藏版本,藏北京大學圖書館,名為《新鐫小說鬧花叢》,署「姑蘇癡情
士筆」,書未有「情士自跋」,跋中又稱此書為《龐劉傳》,作者姓名與生平均不詳,據推測,此書為清初
蘇州的書商所作。

書敘明弘治年間,南京應天府上元縣官家子弟龐國俊,宇文英,賦性聰明,才高學富,貌美年少,其父為刺
史公。文英十四歲時,便取宗師考第一名進學。他自恃才貌雙全,欲娶絕色為妻房,憎長嫌短,不肯輕允。
到十七歲尚未婚聘。

龐文英偶夢神人告知:婚姻良偶,該在看金榜之日。科試放榜之日,文英記角秋之夢,便邀兩同窗密友上街
看榜,偶遇戊午科劉狀元之女玉蓉,一見鍾情,兩相心繫。玉蓉贈以玉鴛鴦約定九月中旬再會。歸家後,文
英日夜思念,寢食不安。至期,文英赴約劉府,兩下成得美事。文英答應小姐央媒作伐,且又私通玉蓉丫鬟秋香。

玉蓉婢女春梅,與安童私會於芙蓉軒內,被秋香撞見並報知小姐、夫人,東窗事發。文英與小姐無法相見。
玉蓉思念文英,積鬱成疾。

文英之母李氏六十壽辰,李氏接其外甥女亦即文英之表姐桂萼至家。桂萼年輕美貌且又寡居,見到文英神魂
已蕩,文英見桂萼則纏綿不捨,十分憐愛。桂萼歸,遣人接文英妹嬌蓮玩耍,嬌蓮思病不能前往。文英貌酷
似嬌蓮,便央求母親,男扮女裝至桂萼家,與桂萼私通,被桂萼之小姑瓊娥及丫鬟聖女發現,文英私通聖女
且意欲通瓊娥,瓊娥雖已配於陳家,但見文英貌美年少,便兩下成其好事。

瓊娥嫁於陳次襄,被陳瞧出破綻,便道出實情。次襄有龍陽之好,便令瓊娥設計招文英而至,瓊娥以思念並
教子為名,將文英招至。次襄備酒招待,醉而奸之。此後,文英以教子為名居於陳家,三人常同床淫樂。奸
棍五二與次襄有隙,設計陷其入獄,瓊娥、文英都各自回家。

文英歸家,聞得玉蓉病重,便假扮醫生入府探望。玉蓉見文英,病日見愈痊,劉夫人便將文英留至府中,如
至親相待。孰料,文英與玉蓉私會有情之事,被玉蓉之叔劉天表發現,天表本與文英不和,便狀紙一張,送
文英進官府。宗師憐愛才子佳人,非但不罰,反而判文英、玉蓉為夫妻,當晚成親。科試,文英喜得一等第
一名,而天表被宗師除名。天表因告官、科場均失意,懷恨在心,糾集五六十村夫,欲毆文英。文英求助於
王鄉宦,王設計以小轎將文英救出劉府,並勉勵文英刻志攻書。至此,文英與同窗二友居於古寺內苦讀,以
備應試。

鄉試中,文英中第二名亞元。天表遂奉承夫人及玉蓉小姐,遭其痛斥笑罵。後,文英又捷報連連,狀元及第
,被選了翰林院編修。宰相方之傑欲將愛女許於文英,文英百般推卻,卻娶國色無雙的美娘為妾。

文英衣錦還鄉,省親祭掃,又娶桂萼為妾。後得知次襄被陷系獄,文英遂救其出獄,次襄即將瓊娥及家產贈
於文英以報答其救命之恩。文英連娶三姬,玉蓉難免酸溜溜,文英發誓再娶秋香後,就心滿意足了,王蓉只
得答應,自此,文英一妻四妾,歡樂美滿。

文英還朝後,被點了盛京主試,悉取少年英邁之才,頗合聖意,後來一直升至兵部尚書。最後,已經出家得
道的陳次襄奉赤松道人之命,點文英,文英頓悟,攜二老夫人及一妻四妾告病還鄉,皆入仙境,盡成地仙。

《鬧花叢》整個作品寫的便是龐文英與五個女子的戀愛婚姻、風流韻事。他與一妻四妾的愛情婚姻,皆是因
貌生情,才貌結合,並未突破歷來才子佳人小說的模式。龐文英對一妻四妾的戀情,猶如《鶯鶯傳》中張生
對鶯鶯生情一樣,決非因為對方會吟「待月西廂」,而是見鶯鶯「顏色艷異,光輝動人」,才是如此癡狂。
或有人說:文英對玉蓉的「情」,既因貌也因才,因為他對小姐的才氣十分誇獎、欣賞。但是,文英只是贊
賞小姐的才,而並未把「才」放入他的擇妻標準中去,他只是要娶一個絕色妻房。對於「才」卻並未做要求。

因貌生情,這個「情」字,並非為「愛情」,實為「性愛」。有人曾經講過性愛是由「體態的美麗、親密的
交往、融洽的旨趣等等」所引起的異性間的欲求。本書中的性愛,更多的是因貌美而引起的對異性的欲求,
而「親密的交往、融合的旨趣」是比較淡薄的。小說肯定了人的本能衝動,這種自然之理對於桎梏人的靈魂
,壓抑人的本能慾望的封建觀念、制度等,無疑是一種無聲的反抗和牴觸。但是,小說在具體的描寫中,對
男女的交觀、性愛等。有過多的下流、骯髒之語,講來並無給人以美的享受,也使小說中男男女女的性愛活
動,泛為色情的描繪。

小說中,文英與小姐偶然相遇,便私定終身並成得美事,見桂萼美貌、風流,文英竟當著母親、桂萼等人的
面,說:「我要睡了,姊姊可同我睡。」並哭著懇求母親,假扮其妹至桂萼家,與桂萼私通又與其丫鬟聖女
,小姑瓊娥私通。這些女子呢,又皆是欣然同意,毫無恐慌驚懼之感,男女之間的接觸、交往、愛戀都十分
自由,乃至於放蕩;什麼少女的矜持、處女的貞操,在那些女子眼中,都彷彿不復存在。

要知道,那是一個封建家長制度嚴厲、倫理道德觀念十分強烈的時代,眾美女紛至沓來,主動投入主人公的
懷抱,實在是匪夷所思。更何況,這位主人公並非大富大貴之人,只是一介書生而已,之所以會出現如此美
妙的場面,說白了,只是文人的一個白日夢、一次渲 罷了。這些窮酸文人,在現實生活中很難得到物質與
精神的滿足,更難得到年輕美貌女子的青睞;在他們的觀念上,又始終忘不掉「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
顏如玉」的古訓。久而久之,這個僅有極少嘻僥倖成功的良好願望,竟成了流行的「格言」,竟被演化成文
人的必然結局,誇大為普遍真理。龐文英的如此艷遇,就是這類落魄文人畫夜的具體顯現。

有趣的是,一個文人成功獵艷的數目,往往是個定數。數量最多的當數《浪史》中的梅素先,共擁有二十位
美人。《杏花天》中的封悅生屈居其次,擁有十二房妻妾。《天緣奇遇》中祁羽狄、《空空幻》中花春夢都
擁有十美。但是,最常見的似乎是「五美」。且不說《五美緣》、《五風吟》直接標以「五」之數目,即如
《繡屏緣》趙宴客建五花樓儲王美,《夢中緣》吳子玉聚五美以應夢兆,《金瓶梅》西門慶和《桃花影》魏
玉卿皆一妻五妾,妻是擺擺樣子充門面的,真正玩弄的是要,亦為「五美」。

妻妾成群,眾美集身,可以說是男子天然的欲求與美妙的夢幻,尤其是那些窮酸文人,生活中連一美都難得
,便在小說中畫餅充飢。反正是塗鴉作文,聊以望梅止渴,自然是多多益善,以充分發 壓抑已久的情慾。
但是,五美竟成了一個相當常見的數字,應該說必有其理。中國傳統文中;「五」這個數字,一般代表「東
、西、南、北、中」的全方位,從而「五」成了「全」的代名詞,凡標舉「全」,多用「五」。如五行、五
方、五氣、五毒、五味、五辛、五色、五彩、五音、五畜、五馬、五穀、五儀、五德、五嶽、五體、五臟等
等。「五美」實質上也隱含「全」的意思,至少朦朦朧朧給人一種「全」的感覺。因此,眾多艷情小說,包
括本書中的「五美」,也就不奇怪了。

本書雖有不少污穢之處,但也不乏詼諧生動之筆。文中,玉蓉小姐因相思而積鬱成疾,請了許個醫生,也卻
治癒,後請來一個瞎子並讓其請神替小姐治病,那請神送神的場面描寫,便是十分的生動有趣。「那瞎子打
起油腔跪在神前禱告,聚人吹打響落一場,後來十供養中卻念得可聽,都是打覷的話」,以詼諧之筆寫出整
個請神場面。「這把剪刀,好像如今的生青毛,口快舌尖,兩面刀」,「這隻玉蟹,好像如今做戲的人,妝
成八腳是為尊,兩隻眼睛高突起,燒某澆水就橫行」,「這朵紙花兒,好像如今的老騷頭……」打油腔似的
口吻念著順口溜一般的十供養,甚為滑稽可笑。本是一個十分肅穆,令人望而生畏的請神送神場面,經過作
者的這一勺勒,讀來非但毫無緊張,沉重之感,反甚覺幽默、輕鬆,作者似乎是用輕蔑,嘲弄之筆,描述封
建社會令人敬畏的陳規陋俗,給人以輕鬆、快感。

小說以文英與王蓉小姐的愛情婚姻、曲折磨難為主軸,而以文英與桂萼、瓊娥等的關係為副線,兩者占並進
,使整個故事在完整之餘而又脈絡分明、清晰。

小說在結構模式上,承襲了才子佳人小說的基本模式:相愛--波折--大團圓,從文英與小姐私定終身,
到劉天表等人對兩人愛情婚姻的干涉、擾亂,及至文英科舉得名、狀元及第、全家團圓。儘管小說最後是以
龐文英等八人的成仙作為結束,但並未突破這一基本的格套。而這樣的理想主義的典型結構,也是適應理想
主義的主題而形成的。

然而,《鬧花叢》的藝術性是不強的,作者在「自跋」中稱:「今歲孟秋,友人有以龐劉事請予作傳,予逐
援筆草創而為句 就其事。」似真有其事,實則是抄襲《鼓掌絕塵》雪集之故事框架,丟棄其中的高雅志趣
,而添上些枕席床第情節。書中不過將原主人公文荊卿與李若蘭,改成龐文英與劉玉蓉,又加進桂萼、瓊娥
與美娘等人及後成地仙的事,地點由蘇杭改為應天府上元縣。由於抄襲並湊,破綻百出。另有文英喬裝一節
脫胎於《喬太守亂點鴛鴦譜》;文英與次襄、瓊娥之關係明顯受《桃花影》、《浪史》等小說人物的影響,
全書拼湊之痕跡亦很明顯。

由於本書頗多淫穢描寫,所以在清朝期間屢遭禁毀,道光十八年、廿四年和同治七年江蘇、浙江的禁毀書目
中,均有《鬧花叢》一書名列其中。



--------------------------------------------------------------------------------

第一回 看金榜天賜良緣 拋情友誘入佳境

詩曰:

劉郎慢道入天台,處處桃花繞洞栽;
賈午牆高香可竊,巫山雲杏夢偏來。
詩因寫意憑衷訴,戶為尋歡待月開;
多少風流說不盡,偶編新語莫疑猜。

說話明朝弘治年間,南京應天府上元縣有一官家子弟,姓龐名國俊,字文英。其父刺史公,名棟,號良材。
伊家世擁簪纓,原系蘇川府當熟人,年已逾艾,止生一男一女。男即國俊,年十四歲。女名嬌蓮,十三歲。

文英賦性聰明,凡所讀之書,過目成誦。十二歲時,不但時文捉事立就,兼之詩詞歌賦,下筆成章。親眷朋
友,誰不羨服他,父親十分歡喜,以為吾家千里駒。

是年,文英十四歲,適遇宗師歲考,先血縣考,文英入場赴考。是時,知縣是個少年科甲,原籍嘉興人,到
了試期,入場出題甚晏。文英研墨濡毫,略不 思,頭刻做完,日色未斜便去交卷。

縣尊看他貌美年少,文機敏捷,定要當堂面教。取卷展開細看,就嘖嘖稱讚道:「文詞冠冕,筆致秀麗,本
縣句當首薦。」遂取第一名送府,府又取第二名送道。喜得文英志高意滿。

過了幾日,又是宗師考。則文英進場做得兩篇文字,如錦繡一般。候至發案,竟取第一名進了學。到簪花這
日,一路迎來。只因人物標緻,年紀又小,所以男婦大小無不擁擠觀看,便有豪門嘻成許多來說媒的。

他自恃才貌雙全,要娶一個絕色的妻房,只是憎長嫌短,不肯輕允,他父親也只得聽他。不娘五歲上,龐刺
史染病身故,居官清正,遺產甚微。幸有母親李氏主持家務,遂勉文英苦志攻書。若無正事,閉戶不出。就
有那同進學的朋友,見他父親去世,哄誘他去做歹事的紛紛而來。

只因李氏治家嚴肅,不敢入隊,止與同窗兩個密友,一個名張子將,一個名任伯衢,朝夕伴讀。那二子雖是
肯讀書,說到才貌二字,如何及得文英,偏是髭鬚滿頰,黑面黃麻。

有時在街坊上同步,那些婦女看見張、任,無不掩面而笑,以為鍾馗現世,及看文英,無不眼光四射,以為
仙子臨凡。不要說男子中沒有這樣俊俏,就是婦女中也尋不出這般丰姿,恨不得一口水吞在肚裡去。那文英
儀表生得:


身軀 娜,態度娉婷。鼻倚瓊瑤,眸含秋水。眉不描而自綠,唇不抹而凝朱。生成秀髮盡堪盤,雲髻一窩天
與。嬌姿最可愛,桃花兩頰,假使試舞袖子,吳窩也應傾國。抑或曳長裾子,漢殿定室專房。紅錦當中方有
風流戲窟,白綾襪底何須隨步金蓮。正所謂楊柳春柔縈別緒,芙蓉秋艷妒嬌娃。又道是,謾誇洛水中賓夢,
直抵巫山一段雲。

話說光陰似箭,日月如梭。文英已是十七歲了尚未婚聘。這年適當大比,文英服制雖滿,奈科試已過。時值
中秋,是夜天清月皎,文英正欲與嫦娥作伴,因母先寢,只得歸房。怎常那月光照人,俟至更餘,方 睡去
,夢見有一神人,頭戴唐巾,身騎白騾,雲是梓潼帝君,枉夢與文英道:「汝勤心讀書,上帝不負汝,日後
鼎甲成名,汝婚是良偶,該在看金榜之日。汝宜留意。」醒來乃是一夢。

及到了八月盡頭,是日,文英悶坐無聊,忽聽見外面人聲沸騰,便記起中秋之夢,對張、任二人道:「今日
是寅日,想是放榜之期,我們可往外邊觀看。」

張、任二人道:「好!好!」

三個一齊出門,轉到鬧市榜亭之下,看完了榜,張、任二人道:「此地已是布政衙門,何不隨隊登堂看一看
宴,也是一場樂事。」竟由大門進去,看完了宴,便出大門之外。

只見看迎舉人的男女,簇肩擦背,推來推去,都說道:「今科迎舉人自然盛的。」

你道今科為何更盛?是奉朝廷恩詔,廣額各省舉人額數,所以看的人越多。

文英正在徘徊看玩,忽聽人人喧嚷道:「站開!站開!舉人來了!」

聽得鼓樂喧天,擁擠而來。但見旗振綺繞,笙管接續。那些新舉人,也有騎馬的,也有乘轎的,揚揚得意之
狀,不可言盡。都是亮閃嫻的金花,簇新的藍袍,二名一名序次而來。正是:

折桂子兢赴鹿嗚宴,解元郎喜爭及第先。

三人正看得高興,只見兩邊竹 內女人,生得十分嬌艷,推起竹 ,露出半身伸頭張望,卻不看那些舉人,
倒把眼睛一瞬一瞬都注在文英面上。有詞為證:

兩縫細姐纖玉,雙眸堪比寒晶。瞳人黑白太分明,光焰常流不定。遇見女子似白,一逢男兒偏青。常嫌阮藕
欠多情,不作紅顏水鏡。

那些女人就思量在眼角上遞了情書,凡是樓頭上的互相指搠,有說文英標緻可愛,有說張、任視陋可憎,各
人議論不絕。時已下午,天色將晚,看舉人的亦漸漸去了。文英三人尚站在一家門樓之下,正在閒絮,只見
裡面有個美艷女子,年紀約有二八,端坐 內,又有一小青衣女,輕移蓮步,娉娉婷婷,乃向文英凝眸遙望
,把那纖纖玉手相招。有詩一絕為證:

面如冠玉體含香,能亂閨中少婦腸;
邂逅相逢情自熱,纖纖玉箏豈容藏。

文英平日閉戶讀書,何曾親見女色?今日一見,不覺神魂飄蕩。尾在女子門首,見那青衣女子依舊半身露出
,又把一雙腳兒故意跨門限露出,那小腳尖尖約有三寸長。文英此時,恨不能即時走進去,便立住對看。只
有張、任兩人閃在側邊,忍笑不住。

忽見 內坐的美女,把那青衣女連聲呼喚,霎時間一齊都進去了。文英戀戀不捨,卻見張、任二人在旁就如
眼中釘一般,遂心生一計,對二人道:「小弟出恭甚急,二兄請先行幾步,小弟即當趕上同行。」

兩個只得先走,等待多時,竟不見至。心下殊覺疑慮,及至轉來尋覓,又不見影。誰桀英拋了二友,即便挨
了進門。剛欲步入中廳,聽得門左有一大漢,絮絮叨叨的從旁走出,嚇得文英魂不附體,蹲在花苔石畔待了
一會,方敢立起身來。

想道:「今既來到此,終不然相逢不飲空歸去,洞口桃花也笑人。」又轉念要回家,無奈重門鎖閉,不能出
去。

此時日影沉西,天色已黑,忽聞廳側有人低聲喚道:「這裡來!」

文英視之,看見一女子,即是日間跟隨那女子的青衣女,手提一燈,喚他進去。

他使隨身過來。彎彎曲曲引到一座大園內,花廳數橡上懸一匾,名曰:「桃源佳境。」

望見一女子坐在石條上背面而坐,見了文英滿面通紅,欲前又卻。文英竟老著臉向前一揖,低低問道:「邂
逅多承賢卿見愛,啟聞上姓芳名,誰氏寶眷,莫不是月裡嫦娥下凡麼?」

這女子聽說,便低頭嬌聲答道:「妾名玉蓉,乃戊午科劉狀元之女,不幸先君早已去世,上有母親王氏、二
叔劉天表在家,敢問郎君尊姓貴名,家居何處,曾有室不?」

文英道:「小生姓龐,名國俊,字文英。先父名棟,號良材,也曾做到刺史。敝居即在城內縣治南首。今年
十七歲,尚未授室,今日得與小姐相會,實是三生之幸。」

且說小姐,年雖十六,性頗貞賢,然自十歲便能吟詠。每值刺繡工飲以至曉花欲開,夕月正佳之際,時時攢
眉不語,若有所思。其意欲得個有才有貌的兒郎,以作終身佳偶。

不料遇著文英逼聯姻契,故說道:「今妾重郎人品,頓涉私會,雖庸賤之軀,自知非匹。然郎年十七,妾年
十六,鄙陋之私,願侍思櫛。」

文英笑道:「只是斗轉星移,玉漏易過,深憐良會之難,何不為歡此夜。」

遂近前摟抱,將手去摸那人人愛的東西。文英摸著這好東西,十分火動,暗想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便動手動腳要侮弄起來。小姐急以雙手護住,勃然正色道:「妾黃花未開,心之所慮的是為終身大事,豈肯
圖頃刻之歡,以喪名節。常聞自媒非淑女之行,淫奔為貞士所羞,願郎愛人以禮,勿萌此心,不然白首之歎
,其能免乎!」

文英道:「令夕之會,可謂宿緣非淺,苟有異心,身首異處!」

那小姐驀然惹起閨怨之情,遂吟一絕云:

一賭清光思栽然,風流才子信翩翩;
可惜夜長誰是伴,半輪月照一人眠。

文英聽罷,暗自誇獎道:「不意閨閣裙釵,有此佳詠,好一個才女的小姐。聽他紉語嬌聲,猶勝新鴦巧囀,
藻詞秀潤,還過絕藻初開。那詩中語句分明,默露春情,倒有九分見憐我龐生的意思。不免也吟一首回他。
」遂吟云:

天賦情根詎偶然,相逢那得不相憐;
笑予恰似花邊蝶,偷香竊玉待何年。

是時小姐聽罷,歎道:「好詩!好詩!非是飽學郎君,何能以詩自媒。」

言未了,忽見一侍婢忙來報道:「夫人尚未睡著,問道小姐在那裡,這時怎還不睡?」

小姐正欲漫談心曲。聽見此話,倉惶無計,無奈只得進房而去。文英卻閃在花蔭之下,站了一會,小姐方
出來,將條酒線汗巾內包一個玉鴛鴦,遞與文英,示以不忘。

又道:「九月中旬二叔叔往齊雲山進香,妾欲於此人深相會,萬勿以寒陋見卻。」

文英道:「承訂佳期,請俟蕭寺鐘殘,則小生至矣。」

小姐令青衣女持燈送出後園。時已更餘,途中無人,走回家去,未知文英別後九月中旬得相踐佳期否?且聽
下回分解。



--------------------------------------------------------------------------------

第二回 赴佳期兩下情濃 諧伉儷一場歡喜

詩曰:

女貌郎才兩相宜,從天分下好佳期;
撥雨撩雲真樂事,吟月詠風是良媒。
襄王已悟陽台夢,巫女徒勞洛水悲;
錦帳一宵春意滿,不須鑽穴隙相窺。

且說龐文英到了自家門首,已是二更盡了。母親李氏尚在中堂坐等,及見文英歸來,李氏大惱道:「我做娘
的,晚年所靠惟汝一人,汝乃以看榜為由,在外遊戲,直至此時方回,使我倚門而望,怎生安心?」

文英不敢實說,只得假托友人趙子輿款留不放,說罷,進房而睡。心上思想小姐不能合眼,直至天明,方
睡去。睡到日中方醒,但見雙眸倦開,語言恍惚,張、任二友見了,各取笑一回進書房去。

文英自得了那個玉鴛鴦,心中大喜,就如珍寶一般收在錦襄之內。每到黃昏,取出來在燈下展玩。整日廢寢
忘食,一刻不能放下。

歎道:「人生在世,如白駒過隙,若娶得劉小姐那嬌艷,便情願朝夕焚香拜跪。」

忽一日,揭開《西廂記》,見鶯鶯訂張生的詩道:

待月西廂下,迎風戶半開;
隔牆花影動,疑是玉人來。

文英看了,遂大笑道:「張君 跳粉牆,至今傳為風流美談,我那劉小姐亦曾訂我佳期,雲是九月中旬,捱
到此際,做一番佳會。」遂佔七言詩一絕云:

孤枕孤衾獨奈何,幾宵孤夢入姑蘇;
醒來怕對孤燈照,關得弧形分外孤。

文英正朗朗吟誦,卻被張子將聽見了,道:「淫詞艷曲,予所厭觀,而況張生無恥苟合,尤非讀書人所宜欣美。」

文英道:「崔張之牡古樂聞,不謂仁兄亦執此迂腐之見,弟若做張生遇見鶯鶯,決不把他放過。曾有一個俚
對,舉以求教。」即念云:

張拱游殿而賭崔 奇緣奇遇。

子將不假思索應聲對道:

許行衣褐而說神農異言異服。

二人吟畢,各譴笑散去。到了九月十五,正是小姐相訂之期。文英這日看見日光,恨不得日墜西山,到了天
晚,月明星朗,飲酒半酣,踱出自家園門。過了花街柳巷,行到劉小姐後園門首,就是前吹送出來的去路。

輕敲幾下,裡面果然有人出來,即青衣女名喚秋香。

悄悄引進柴扉,秋香附耳說道:「今夜若非賤妾引你進來,怎得與我家的小姐相處!你休忘了我?」

文英轉身捧住,連連親嘴道:「不待汝言,我已有心久矣!決不使汝作蒲團上人。」

隨步進花廳,看見小姐,便整衣向前深深一揖。小姐一時滿面嬌羞,閃身無地,只得答了一禮。

文英笑笑道:「小姐,小生自則日俄聞佳詠,恍從三島傳來。今親芳容,疑向五雲墮下。令人役夢勞魂,不
知挨幾朝夕?亦有憐余念否?」

小姐低聲答道:「君既鍾情於妾,妾敢負念於君!但雖有附喬之意或無系足之因。奈何君知不棄,且隨妾到
那廂玩一玩花去。」

文英笑道:「深蒙小姐垂愛,沒世難忘。但名花雖好,終不如解語花。趁此園空人靜,今日願得與小姐一會
陽台,銘心百歲。」

小姐道:「妾便與君同好,芝蘭共詠,但閨中老母戶外,狂且一玷清名,有招物議。」

文英道:「小姐說那裡話,豈不聞柳夢梅與社麗娘、張君瑞與崔鶯鶯故事。先以兩意相期,後得于飛百歲,
至今傳聞。況小生與小姐俱未婚姻,今日若使事露,老夫人必當自為婉轉成婚,豈不更妙!」

小姐聽了,微笑道:「羞人的事,怎麼去幹?倘有人撞見,卻不穩便。也罷!且隨我到樓上來。」

文英甚喜,遂攜小姐登樓。

只見秋香又把酒餚擺上,小姐深以秋香湊趣,怎知秋香亦為著自己的心上人。

兩個就在樓頭對酌,文英飲了數杯,禁不住春心蕩漾,便扶小姐到榻上,趁勢一摟,連親數嘴,與小姐松玉
扣、解羅襦,兩情正濃,把小姐通身摸遍。但見:

肌理膩潔 不留,
手規前方後,刻玉 脂腦,
乳菽發臍,容半寸許,
私處憤起,溝似一粒許,
彩為展兩股,陰井渥,丹火齊,欲吐旋起,
雙足風頭半鉤,蘭香徐噴,
真天上垣娥,詎人間仕女。

文英摸了一會,便挺著陽物要長起來,小姐對著陽物皺眉道:「我不弄了,這樣大東西,我如何容得?」

文英不由分說,欲把小姐褲子涸,小姐終是處女,決意不從。文英坐在床沿,連忙把那鼻孔向著玉體亂嗅,
只覺氣味如蘭,芬芳撲鼻,原來小姐佳性好潔,常以香湯洗濯。

臨睡時,又以香囊夾放被窩。所以木質既系勞潔,更加蘭麝薰透,自然香氣襲人。文英等待多時,再三哀懇
不已,小姐猝不及防,被他把褲兒扯下,雙手摩弄牝戶,連聲喚道:「活寶!活寶!」

就將舌尖放進,周圍吟了多時,舔得小姐酸癡難忍。

小姐道:「只管舔他做甚?妾乃嫩蕊,須要憐惜。」

文英爬起身來,先操些涎吐,一頂一頂的倒進了半根,小姐道:「輕些!有些疼。」

文英拔出來,又搽上好些涎吐,再插進去,不覺都進去了。只是牝戶內有好些濃水,誰知都是鮮血。

小姐把手推住道:「且不要動:我裡頭著實疼,今日熬過,亦明日恐怕如何?」

初時牝內甚乾,十分艱澀,如今淫水氾濫,汨汨有聲。小姐到此時,亦樂承受。也不管雲鬢蓬鬆,竟把鴛鴦
枕推開一邊,錦褥襯在臀下,雙手抵住了文英的頭頸。

文英捧起金蓮放在肩上,自首至根著實搗了數百,小姐遍體酥麻,口內氣喘叫喚不絕。

文英覺看龜頭頂進花心,甚是有趣,捧了粉頸,低聲喚道:「垂垂親肉,我己魂靈飄散了。」

小姐掙出一身冷汗,吁吁發喘道:「頭目森森然幾欲暈去,姑且饒我。」

文英遂輕輕款款一連抽了五六百抽,香汗如珠,陰精直瀉,遂勝身而起。

只見侍女秋香送進茶來,文英戲道:「夜來撮合之功,皆賴此婢。姐姐苦不棄嫌,願以鄙軀酬報。」

小姐笑道:「得隴望蜀,郎何貪耶?」秋香垂頭偷看文英,微笑而出。

原來小姐身邊有兩個侍女,一名春梅,年二十餘歲,生得粗陋。其一即是秋香,年方十八歲,面貌如花。二
人吃完了茶,只見月皎花香,攜手步入園內,各處玩了一回。

回到樓上並肩而坐,文英道:「小生前月中秋夜,夢見一神人托夢,說:『汝勤心讀書,上帝不負汝功,他
日鼎甲成名,汝婚姻良偶,該在者金榜之日。』誰想今夕得與小姐歡會,正應此夢。」

言未已,只見秋香走至面前,文英微笑把手插入褲襠摸那光光肥肥的牝戶。秋香恐小姐妒忌,滿面通紅,反
跑了去。

小姐自去拉他道:「想是你不肯周全我的事,要對夫人說。」

秋香賭咒道:「死人便對夫人說,只是我未開黃花,怕當不起。」

文英霎時間慾火上炎,思耐不得。小姐見此光景,竟去睡了。

文英便把秋香褲子去下,露出雪白兩條玉腿,那件話兒含緊,止有一條細縫,就將他橫倒在榻,蹺起雙足,
忙把玉莖塞入,只因陰戶四旁俱被涎津添滿裡面,又有騷水留出,慢慢盡根。

文英興發如火,用力抽送,弄得一片聲響,弄到要緊之處,秋香也覺痛苦,那埋管小姐礙眼,時開時閉,秋
香下面臀兒不住的掀起相湊,文英笑問道:「你這東西裡面怎樣?」

秋香道:「裡面火熱,進進出出,自內以至外,有些酸酸癢癢,更有一件可貪可愛而不忍割捨,竟渾身綿軟
,即妾亦不自知其故。」

文英聽說,俞覺情興勃然,遂推開雙股,一氣抽了數百,原來小姐尚未睡著,聽見文英笑聲吟吟,又聽見漬
漬聲響,連那床沿俱已搖動,一時慾火難禁,就像熱鍋上的螞鞭般,聽了一會已無響動。

但見窗上月光照進,兩個相抱睡熟時,已五更漏下矣。

小姐聽得雞鳴,自己披了衣服,推醒二人道:「快些!怕有人看見了,起來吧!」

又笑對文英道:「妾終身之肓付與君,可作速成親,勿使妾有白首之歎。」

文英道:「既蒙雅愛,沒齒不忘,自當央媒作伐,不致有誤。」

小姐便令秋香送出後門之外。秋香回到花廊之下,聽得外邊房裡那老婆子淫聲浪語,恰似與人交媾的一般。
這正是:

春風只合酣羅帳,老蚌誰知興亦高。

秋香不勝駭異,難道有漢子與這臨死的老婦人睡著不成?迨至看時,被內雖則響動,卻不見有人在床,便嘻
嘻笑道:「老媽媽,你有什麼妙法,會 一 火,獨自取樂!」

隨向他那軟囊囊的肚子下摸了一把,不覺笑倒。你道是什麼?原來是一根去皮的蘿蔔,放入在內,急急頂送
,不料秋香將手撈進。

婆子笑道:「秋香姐,這時節還不睡,反來與我混賬,想必你看得高興。有些要了,怏爬上來等我與你試一
番手段。」

秋香推阻,出房靜聽,房內如魚嚼水,歡聲不息,抽了千餘。

秋香歎道:「人言婦人慾念入土方休,不為虛語。」

遂急急回到樓上來見小姐,誰知小姐歡暢情懷,沉酣睡去。夢見閒步園中,見那生復來花下,遂攜手登樓,
顛鸞倒鳳。

待雲雨事畢,那生道:「小姐,今宵此會,無人知覺,何不就把春興試共一談。」

小姐道:「起初時,好似望雨嬌花,我著一點,滋榮一點。」

那生道:「我好似奔泉渴馬,飲一分,通奉一分。」

小姐道:「後來時,我好似含一粒金丹,俗骨從半空化去。」

那生道:「我好似入九天洞府,仙鳳自兩協生來。」

小姐道:「君可謂得個中趣矣,我們且下樓去觀玩景致。」

那生欣然攜手下樓,行至池畔,見池內雙鳧戲水。那生遂將石子與小姐賭打,偶然失足墮落水中。

那小姐方 驚醒,見秋香站在身邊,忙問道:「秋香,我剛才睡去,你將我說些什麼?」

秋香道:「一句也沒聽見。」

小姐道:「你去吩咐春梅,到晚間叫安童看那開得好花,折兩朵來與我。」

秋香聽了便走出房來,未知春梅到園中見了安童若何?下回分解。



--------------------------------------------------------------------------------

第三回 梅香園內破花心 安童堂前遺春譜

詩曰:

可惜月年易白頭,一番春盡一番秋;
人生及時須行樂,漫教花下數風流。
梅香有意覓鸞交,安童何福可能消;
竊得雲雨無限趣,樂極悲生也斷腸。

話說這丑梅香,是小姐房中使婢,名換春梅,眼大眉粗,十分粗陋。小姐嫌他粗蠢,凡一應細事,件件喚著
秋香。只那粗夯用力的,便叫他做。這春梅又看不出醜陋中都帶幾分風趣,每至秋涼,便有些懨懨鬼病,攢
眉咬指,就如西施效顰一般,便敖不過。有詩為證:

幾度傷情不自由,投桃無計枉 ;
誰知傳令宣花使,頃刻推門指點頭。

秋香走去換他,走到門首,只聽得他在裡面唧唧噥噥,句句都是傷情話。秋香聽了推門進去,掩口笑道:「
春梅,小姐著我來吩咐你,到園中喚安童採花。」

春梅道:「瞞你不得,正花心動,在這裡一步也走不動,你替我走一遭吧。」

秋香道:「不要體面的丫頭,虧你說這話。」

春梅道:「你不要這般說,我的心就是你的心。如今秋涼天氣,那條狗也是動情,何況你我。」

秋香道:「不要多言,隔牆須有耳,窗外豈無人,若是夫人聽見,決不饒恕。」

春梅笑道:「言之有理,今後疼癢只自知罷。」

秋香道:「小姐要花,我先去伺候梳妝,你快去吩咐安童來。」便轉身先去服侍梳洗。

你看這春梅慢慢行到園中,四圍一看,卻不見安童的影,便大聲四道:「管園的安童那裡去了?小姐等著要
死,你快去折來。」

你道安童在那裡?這安童恰恰脫去衣服,赤身露體在池邊洗澡,遠遠聽見有人喚他,心下驚疑道:「這個嬌
音卻是何人?」

站起身來一看,又不見人,便大聲應道:「安童在池邊洗澡,叫我做甚麼?」

春梅聽說洗澡,便要想看看他那話兒,忙走到池邊,只見他那話兒見了,春梅便大發起性來了。真是:

堅若鋼針,巨若木杵,
赤條條恰正是去頭髮的沙彌,
亂叢叢就是那沒眼睛的鬍子。
逞威風,衝開肉陣,不須丈八長矛,
憑急性搗破皮營,便棄一層灶甲,
烏將軍雖系舊名,角先生總其化體。

春梅看了,假意掩口笑道:「臭賊囚!好不識羞,青天白日露出這鐵杵一般的東西,倘是夫人小姐游花玩景
一時走到,反說我們幹什麼歹事。快些起來揩乾了身,折花與我去!」

你看這安童卻等不得揩乾了身,披上衣服,束了暖肚,含笑向前一把抱住親了幾個嘴,說道:「春梅,我的
心肝,我為你害了一場相思病,今日該是天緣湊巧來得正好。何不既在這芳草坡上做一個快活去。」

春梅道:「不可!倘若夫人得知,不說你要偷婆娘,例說我來拐小官,這怎麼好!」

安童一把拉住不放,迎著笑臉說道:「春梅,你且聽我說一個正理,前日夫人有言在先,說道:『安童,園
中花木你若澆灌的好,我揀個好日子把春梅與你做了老婆。』後來夫人、小姐同到園中看了看,這些紅紅綠
綠、嬌嬌嫩嫩的花朵,果然茂盛,心中歡喜,又對我說道:『安童,你小小年紀倒也中用,那春梅快要給你
做老婆,看官歷上擇個好日子,便好做親。』我當下便磕頭謝過了。我想咱們兩個終久是夫妻,莫若今日先
結了親,以快情意。」

春梅半推半就,說道:「這都是你的花嘴,夫人決沒有這話,我今年二十餘歲,不曾經過這風霜,難道我嬌
嬌嫩嫩一點花心,被你這遊蜂采去了不成?」

安童喜道:「你是個黃花女子,我也是一個黃花小官。今日黃花對黃花,大家耍一耍。」

遂上前親了一個嘴。

春梅假意道:「要說便說,親什麼嘴,調什麼情?」

安童笑道:「恐怕你嫌我不愛惜你。」

就將他一把拉倒。

春梅也樂於承受,低聲說道:「安童哥,我也沒奈何了,今日遭你手裡。只是我來多時了,若是小姐要花,
著人來喚我,便出乖露醜了。還到芙蓉軒後地板上耍一耍去。」

安童依他言語,就起身兩手扯住春梅,又恐她跑了去。及到芙蓉軒後,安童替她松衣解帶,才自己淙下身衣
服,伸出那件東西,更比方 洗澡的時候,愈加堅硬。硬幫幫的粗如葫蘿約六寸餘長,春梅看了,十分驚怯
,驚的是恐有人親見,吹到夫人耳內,怯的是自己不曾嘗這件滋味,甜酸苦辣,怎麼曉得?

忙道:「安童哥,我怕當不起。」

安童見她模樣,更覺興發,便道:「春梅,今日這好見要沒與,我前下南左來,買得一本《春意譜》觀玩,
要睡時慾火如焚,如何熬得過,一向藏在身邊,我今且取出來和你照依上面的做個故事罷。」

便向腰間取出來,果是一本《春意譜》。

春梅斜眼瞬道:「安童,我怎比得那經慣的,只是盡興弄一會便了,做什麼故事?」

安童依言,騰身跨上,用了些花言巧語,殷殷款款,也不顧她疼痛著力,送進少許,安童年紀雖止十七,因
平日被人刮那後庭是弄慣的了,說到女色,實是初次,那春梅人雖粗笨,這件東西生得肥肥嫩嫩,就如初蒸
熟的饅頭相似,任他往往來來,只得咬住袖角承受,安童見他不做聲,諒她已譜滋味,便緊緊抽送,共有百
餘,弄得春梅咬牙合眼,偏體酥麻,就如迎風的楊柳,身子東擺西搖。

不峰姐梳洗定多時,不見春梅拿花到來,便著秋香來園中尋覓。那裡見春梅,又那裡見安童!走到芙蓉軒後
,遠聽得他兩人咿唔聲響。

輕輕向壁縫裡張一張,只見他兩個正情濃意密。一個就如餓虎吞羊,一個似嬌花著雨。又仔細聽了一會,兩
個說的都是有趣的話。有請為證:

蜂忙蝶亂兩情癡,嚙指相窺總不如;
如使假虞隨滅虢,豈非愈出愈為奇。

這秋香卻熬不過,緊緊咬著袖口,站在芙蓉軒後,看一會,聽一會。欲叫他一聲,恐掃他興,欲待他事畢,
又恐怕小姐親自出來。

左思右想,只得輕輕走到軒內,把兩指向軟門彈了一彈,叫道:「春梅,你好受用,小姐正等得心焦哩!」

安童聽見管不得,慌忙爬起扯上褲兒,並拾了那本《春意譜》,竟往外面一走。秋香便走至軒後,只見春梅
還睡在地板上。

秋香笑道:「你兩個做得好事,備我不得了。小姐叫你來著安童採花,你倒先被安童採了花去!」

春梅滿面羞慚,翻身起來,只見鮮血淋漓,勉強走出軒外,見花甚茂盛。正是:

百花競秀,萬卉箏妍,紅紫聞勞兼。
拴不住滿園春色,妖妖爭艷冶。
掃不開,邊地腿脂。
幾陣香風,頻送下幾番紅雨。
一群啼鳥,還間著一點流鶯。
覓蕊遊蜂,兩兩飛來枝上,
尋花浪蝶,雙雙簇列梢頭。
慫盡,半開半放的花花蕊蕊,
捎不來,又嬌又嫩的紫紫紅紅。
惟願得夫人心中歡喜日,恰止是安童眼下運寒時。

那春梅秋香步出亭外,揀那嬌艷的採下,安童嬉笑取一朵,與秋香簪在頭上。

秋香正色道:「別人與你戲耍,難道我也與你戲耍?」

安童又將花去簪春梅頭上,春梅道:「姐姐在萌,還要調什麼情?」

推他一跌,倒在地上,春梅忙忙折了那些花與秋香來見小姐。小姐見春梅鬢髮蓬鬆,便問道:「早間使你去
採花,怎麼這時候才來?在何處做什麼勾當?」

春梅無言回答,秋香只是微笑。

小姐心疑,指春梅道:「事有可疑,快忙說與我聽,不然與夫人說知,你便活不成了。」

春梅道:「並不到那裡去,只問秋香就是了。」

那小姐心內多疑,見秋香暗笑,便把眼看住了他。

秋香道:「這事與秋香無涉。去喚安童來,一問便知。」

春梅曉得事體敗露,實說道:「恰才到園中去喚安童採花,那 膽大,把我抱定說了無數醜話。虧得秋香走
來,方能掙脫。稟上小姐,那譜兒只是不好開口。」

小姐道:「原來你兩人同謀做事,東遮西掩。日後弄出事來,夫人豈不責在我身上。倒是我防守不嚴,玷了
閨門清白。待我先去與夫人說明。」

秋香道:「這是春梅做來的,其要錯罪在秋香。」

春梅磕頭道:「情願受罰,不願到夫人那裡去。」

小姐道:「這件事想與秋香無涉,是這賤人做出來的。快隨我去見夫人。」

春梅不得已,跟小姐走到堂前。恰遇夫人在堂,她便跪下。

夫人不知分曉,笑說道:「敢是這丫頭服侍不過,把我兒觸犯麼?」

小姐道:「這賤婢做不識羞的事,不得不來稟明。」

便把始末根由一一細說。

夫人聽了,著院子快去喚安童來:「待我問他個明白。」

園中安童聽見叫他,只道有配春梅的好意。走至堂前還嘻嘻笑臉,夫人喝道:「這 該死!你知罪麼?」

安童放下笑臉答道:「有什麼罪?」

夫人道:「我且問你,那芙蓉軒後的事,可是有麼?」

安童道:「這事是有的,雖說這是安童的罪,卻因為是夫人錯了主意。」

夫人怒道:「胡說怎的?倒是我主意錯了?」

安童道:「當日夫人有言在先,原要把春梅許我做老婆的。那時節若不曾記過,今日安童怎敢先奸後娶不成!」

夫人喝道:「我看你這該死的奴才不自認罪,還敢在我跟前弄嘴,提起板了來,便要把這兩個奴才淫婢,渾
身上下痛打一頓,方消我恨!」

小姐連忙上前勸住,扶了夫人坐在椅上道:「他兩個無恥醜行的奴婢,就打死了也不足惜,還要珍重自己的
身體要緊。」

安童見小姐勸住了夫人,滿心歡喜,手舞足蹈。正要辯幾句,不想袖裡那本《春意譜》拋將出來,夫人一見
便喚秋香拾取土來,看是什麼書。

秋香拾在手裡,翻開一看,見是一本《春意譜》,又不便替他藏匿了,只得送與夫人。夫人揭開一看,見上面道:

女子仰天而臥,將那腳兒挑起臀尖相合,男子俯伏胸膛,
以肉具項入花心,一抽一迭,圖個歡暢,這謂之順水推船。
男子仰天而臥,將那兩腿蹺起臀兒相湊,女子俯伏胸膛,
以牝戶套上玉莖,一來一往,盡個快樂,這謂之倒澆蠟燭。
女子俯身而臥,將那後庭掀起兩股,推開男子,俯伏肩背,
以龜頭塞入陰戶,一進一退,弄個爽利,這謂之隔山取火。

看完了愈加焦躁,將一本《春意譜》登時扯得粉碎。提著板子大罵道:「好奴才!你快說這本書是從何處得
來的?若要支吾遮掩,這板子卻不認得你。決不與你干休!」

安童道:「夫人在上,聽安童分剖,這本書原是南莊上二相公買來醒磕睡的。那一日被安童看見,悄悄藏了
他的,放在隨身肚兜裡收著,恰才洗澡摸將出來,正要拆拆了,不朔人呼喚,便收拾在袖中,原與安童無干
。夫人要見明白,只差人到南莊去與二相公計議就是了。」

夫人道:「你這樣的人,我這裡斷容你不得!若再容何你時,可不把我的家聲玷辱了。」

遂著院子立時往南左去,吩咐道:「須對二相公說,這樣的人,家中要他不得,把那小心勤謹老實的人換一
個來,早晚園中使用。再喚秋香將這賤婢春梅剝了他兩衣服,鎖在後邊空房內,明日尋一個媒婆,打發出門便了。」

你看這小姐果是個孝順的女兒,見夫人惱得不住,便迎著笑臉,扶了夫人進房。那春梅安童方 起去。未知
後來安童回到南莊,劉天表有甚話說?下回分解。



--------------------------------------------------------------------------------




<< 未完,請看下篇 >>



[ 中國成人文學網 ]



Site hosted for free by Kinghost.com